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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剧本]破土(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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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4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五、冲突
(元铁蛋离开教师宿舍,一路往回走。将近村子时,看见村长成山虎的儿子成玉树与对象杨美娴正走出村口。杨美娴背着一个女式提包,元铁蛋看着眼熟,凑上前去细看)
杨美娴(厌弃地):看什么看?没见过坤包么?想抢咋的?
元铁蛋:这包儿你从哪儿弄的?
成玉树(蛮横地):要你管!哪儿弄的?当然是买的!
元铁蛋(又看了两眼,肯定地):不对!这是刘老师的包!前两天救淑静时,把包儿撂在路边,回头找时却没了。这个包儿一模一样,是刘老师的错不了!
杨美娴:哪个刘老师?不认识!嗬!你敢说这包儿是我们偷的?红口白牙,含血喷人!这包是玉树去城里给我买的!
成玉树(上前揪住元铁蛋的衣领):再敢说一遍这包儿是那个鸡巴刘老师的?!你这小窝囊废,平常三脚踢不出个屁来,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敢管本大爷的闲事儿?
元铁蛋(甩开成玉树):我咋不敢?这就是刘老师的包儿!你敢骂刘老师?!
成玉树(踢了元铁蛋一脚):我骂她怎地?!我骂她怎地?你敢怎么着?你说这包是那个姓刘的,就是说我们是偷包的贼了?!我踹死你这个小Χ养的!(上前又踢了元铁蛋一脚,元铁蛋摔倒,书落在地上)
元铁蛋(从地上爬起):你、你、你骂我行,但你骂刘老师就是不行!拿了人家的包儿还不讲理,还打人!我跟你拼了!(上前揪住成玉树厮打)
杨美娴(扎煞着手劝):别打了,别打了!真是倒了血霉,出门遇上拦路狗!玉树别打了!犯不着与这样儿的东西计较!
(孙家禄、郭连升从村里走出,见状上来问)
孙家禄:这咋的了?咋的了?(拉开元、成二人)究竟为啥打啊?
成玉树(气冲冲地):家禄、连升来得正好,这个王八蛋诬赖我偷东西,骂我是贼,快与我一块好好收拾收拾他!
郭连升(瞪眼,捋袖):他是什么玩意儿,敢管我哥们的事儿?还敢骂玉树是贼!踹他!
孙家禄:对,敢骂玉树是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望死儿踹!(三人扑上去殴打元铁蛋。三本书在地上被踩来踩去,布满脚印。元铁蛋被打得口鼻流血,双眼乌青,仍是一声不吭,奋拳还击。金玲赶羊走近,见状尖叫起来)
金玲(飞跑进村子,一面大声嚷):打人了!打人了!三个打一个!成剥皮的儿子打人了!铁蛋哥流血了!快死了!
(村民们闻声纷纷开门相询:“金丫儿,又瞎嚷啥?打架了?”金玲:“可不是?成玉树与孙家禄、郭连升打铁蛋哥呢,满口蹿血,吓死人了!”)
元大贵(急忙从院子里赶出来):金丫儿,你说铁蛋和成剥皮的小子打架?他们人在哪儿?
金玲:在村口那儿呢,元大叔快去拉架吧,去晚了铁蛋哥就没命了!
元大贵(急得跺脚):这小子从小胆儿就小,倒去招惹那些东西!中邪了?(急忙向村口飞跑而去。宋吉全、安大发、娄世仁、钱婶等几十个村民与之一道前去,纷纷来到村口。其时元铁蛋已被打得头破血流,站立不稳。元大贵等上前把他们分开)
元大贵(扶住元铁蛋,又心疼又生气):小子出息了!越大越浑了,长本事了,会打架了!
宋吉全(扯住成玉树):干么把铁蛋打成这样儿?不知道打人犯法咋的?想蹲巴藜子(即监狱)咋的?
钱婶:三个打一个,真有章程本事啊,而且你们都比铁蛋大了好几岁,竟这么欺负人!看把人打的!
成玉树(面色有些紧张):他、他活该!谁让他骂我们是贼?(指着杨美娴肩上的提包)他说这包儿是别人的,说是我偷来的!
孙家禄:可不是?这小子欠揍!电视里说现在有个诽谤罪呢,玉树还没告他呢!
元铁蛋(推开给他擦血的元大贵,冲上前去,高声地):瞎说!这明明就是刘老师的包儿!我让他还给人家,他就打人!
安大发:铁蛋,哪个刘老师?
元铁蛋:嗐!还有哪个刘老师?就是救了淑静那个呗!大大前天淑静出事儿,刘老师去救,把包儿扔在路边,回头就不见了。
安大发(跳了起来,上前揪住成玉树):好个小驴拉的!刘老师的东西你也敢偷!你还是人么?
成玉树(推开安大发,不屑地):我偷不偷包管你啥事儿?管闲事装X么?找碴儿咋的?滚一边儿去!
安大发:怎么不管我的事儿?刘老师救了我闺女,是个大好人,你敢动她的东西,我第一个不答应!
孙家禄:哼,你不答应又能怎地?凭你那两下子,又能把玉树怎么着?
郭连升:可不?不知谁的裤裆开了,把他露出来了。
娄世仁(气愤地):你们这些“村干部子弟”简直无法无天了!你们不就仗着自己的爹妈是“剥皮”和“助理剥皮”么?还反了你们了!(众村民一阵哄笑,有人笑道:“世仁疙瘩话就是多,亏他想出来‘助理剥皮’这个词儿!”)
成玉树(大怒,上前指着娄世仁的鼻子):你说谁的爹妈是剥皮?敢不敢再说一遍试试?
娄世仁:这有啥不敢的?你爹成山虎是“成剥皮”!他们的爹(指着孙家禄与郭连升)就是“助理剥皮”。怎么,你还想打人怎的?
成玉树(一拳打在娄世仁脸上):打的就是你这个龟孙子!再敢骂人不了!
娄世仁(踉跄退后几步,捂脸):好你个小杂碎,真敢动手!你爹穿着他妈X的也不知多少品的破官皮,骑在俺们头上拉屎,现在倒还轮得到你作威作福?我揍你这个驴X的!(上前还手,二人厮打起来。村民们假意来劝,拉住成玉树,娄世仁趁机痛打之。)
孙家禄(与郭连升欲上前帮忙,被村民推搡开):你们拉偏架!(大声喊)打人了!打人了!美娴,快用玉树的手机挂110!
杨美娴:对对对!报警!(从包里取出手机,拨号)
元大贵:报警?杨丫儿,刚才铁蛋挨打时怎么不报警?太不地道了吧?
宋吉全(冷笑):嗬!大伙儿连饭都吃不饱,成剥皮连儿子的手机都买下了?他当村长一个月才五百块钱,用得起手机?他这钱从哪儿来的?
钱婶(气愤地):这还用说?大伙儿的血汗钱呗!成天琢磨着收钱、剥皮,再与村委会那些狗X的往自个儿兜里装!哼!成剥皮自个戴着秤铊子那么大的金戒指,他老婆戴的金项链粗得都能拴狗了,一家四口一人一个手机,家里装修得象电视里的宾馆——他家又不屙金尿银,哪来那么多钱!
安大发:就是!大伙儿的血汗把这些菜虫子养肥了!
宋吉全:这成玉树平常傲得腚都撅到天上去了,谁也瞧不起,大伙儿看惯了也就不觉咋的。没想到今天竟敢动手打人!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原是王八种,成剥皮不是玩意儿,他儿子能是玩意儿么?
成山虎(醉醺醺的,从远处走近):谁在骂我?!(一眼看见成玉树挨打,急忙上前拖开娄世仁)娄世仁!你敢打人!
娄世仁(缩了一下):他先动手的!
郭连升(急忙跑到成山虎身边):是他先骂人的!他骂您是成剥皮,骂我爸与家禄的爸都是“助理剥皮”,玉树火了,才动手的。
成山虎(大怒):是么?娄世仁,你他妈的骂我是“剥皮”?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操碎了心,都为了谁?不都为了大伙儿么?(指着一干村民)你们背地里都这么喊我的,是不是?太没良心了吧?(众村民都有些畏惧地望着成山虎,纷纷不作声了)
宋吉全(长叹):唉!明明自个儿的良心早叫狗吃了,还反过来说别个儿没有良心!这世道,唉!
成山虎(皱眉,瞪眼):宋吉全,这村儿里就数你最不安分,最刺儿头!你把话说清楚,谁的良心叫狗吃了?
宋吉全(走上前,笑嘻嘻地望着成山虎):嘿嘿,老虎屁股摸不得么?别人怕你成山虎,我可不怕!谁的良心叫狗吃了谁自个儿知道。俺大侄子从外地来看我,说他村儿的那个村长,贼不是玩意儿,象过去的地主老财似的,看着钱眼里能滴出血来,大伙儿兜里有一分钱,也要想个歪招儿弄过来,自个儿喝大伙儿的血汗撑得要死,(说着上下打量成山虎)料子衣服穿得齐整儿的;皮鞋亮得能照着擦雪花膏;手上的金嘎子(即戒指)套在驴蹄子上,驴都跑不动,简直不用拴了;大伙儿吃糠咽菜,他倒好,整天下馆子,大鱼大肉,吃香的喝辣的,那小日子过的,简直他娘象南方那种血吸虫!唉!咱要是摊上这么个村长,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众村民哗然大笑,弯下腰去,捶胸顿足)
成山虎(脸涨得猪肝相仿,指着宋吉全的鼻子):你、你、你骂谁?你再骂一遍试试?
宋吉全(推开成山虎的手,不屑地):瞎比划啥?!怎么,想象你那个混帐儿子一样动手打人么?我可不吃这个!(嘲弄地打量成山虎)你神气个啥?拿城里骂咱们的话来说,你若脱了这身芥菜子儿大小的官儿的官皮,和大伙儿不一样是泥腿子?不定还不如大伙儿呢。嘿嘿,我骂谁用你管?觉得那个杂碎村长有点儿象自个儿么?(村民们均嘲谑地望着成山虎,纷纷道:“可不是?碰上这样的村长真他妈的上辈子不积德!”“听老辈人说,旧社会的村长也没贪成这样儿呢!”“嘿嘿,‘脸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不全面,我再加上一句,‘喝血贪污王八犊’”众村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娄世仁(笑):宋哥,你那大侄子村儿里这个村长后来咋的了?叫大伙儿哄走了吧?再不叫大盖儿帽抓走了?
宋吉全(笑,仍是望着成山虎):哪儿啊,这个鳖羔玩意儿特会舔上级腚沟子,又是送礼,又会说奉承话儿,上级和他穿一条裤子,谁还敢动他?
成山虎(气急败坏地,戟指):你你你你!你——
宋吉全:一个劲儿‘你’个啥儿啊?嘿嘿,瞧咱村长多有良心,听到那个村长做的那些缺德事儿竟然气成这样儿!(村民们笑得越发厉害)
成山虎(跳了起来):反了你们了!宋吉全!向阳乡就数你最不安分!整个一个土匪的料儿!要在过去那前儿,不早当反革命分子镇压了?
宋吉全:还不知该镇压哪个杂碎呢。(笑)反革命?土匪?他妈的贪污腐败是不是反革命?是不是土匪?
成山虎(气得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口,拿手指点着众人,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们——你们——地都不想种了!
钱婶(冷笑):大村长,地是你家的?俺们租你家的地种咋的?现在你不乐意了,想把地再收回去?
安大发:做他娘的梦!地是国家的,是大伙儿的,和他成剥皮有个屁关系!
娄世仁:听我爷爷说,旧社会地主把土地从佃户手里收回来,叫什么‘夺佃’,嘿嘿,村长大人,谁给你夺佃的权力了?
元铁蛋(正在细细地揩拭三本书上的泥土脚印,忽见成玉树正唆使其家养狗坦克咬大豹,大豹不敌):成玉树!你干什么!
宋吉全(冷笑):哼,纯种德国黑背又有什么了不起?狗也想横行霸道么?(喊身边自己的狗,口中吹哨)大花大花,嘘嘘嘘!去咬坦克!(指着坦克,大花飞也似地扑过去)
安大发(喊自己的狗):迪克,你也上!(村民们纷纷喝令自己的狗上去咬坦克,不上几个照面,坦克落荒而逃,众犬追逐而下)
娄世仁(唱):“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主席说得多好啊!(意味深长地望着成山虎)狗都知道这样儿干,咱大伙儿是不是也……嘿嘿嘿嘿。
宋吉全(一拍大腿):嗐!对了,不少南方人早就把上级指派的什么村干部都哄走了,自个儿选村长。别看南方人个头儿不如北方人,可个个都拿得正主意,不象咱北方人这样,给生米儿也他妈的凑和着吃了。
成山虎(跳了起来):你们想造反么?(见村民们沉默而不屑地望着自己,不禁心中慌乱,便想岔开话题)对了,这个月的土地增容费该交了,你们回去准备钱吧,还有闲工夫儿在这儿闲打牙!
宋吉全(冷笑):增容费?狗屁!亏你诌得出这个四边不靠的词儿!这疙瘩的地儿比往年多收粮食了?增增增,增个驴屎蛋子啊?反正这费我不交!(众村民纷纷附合:“对,不交!”“还增呢!这破地儿,庄稼还没有草长得旺呢!”“谁拿钱填那个无底洞?我可没这个钱!今年买种子的钱有一半儿还是借的呢!”“谁交谁是王八犊子!”……)
成山虎:嗬嗬嗬!正常的农民收费你们也敢不交?!这是国家规定必须交的!哼哼,真的不想种地了?
宋吉全(大笑):少唬人了!我那小子进城里打工,弄了一份“农民赋税明细表”拿回来了,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鸟“土地增容费”!
成山虎(见众人面露怒色,心下惊慌,只得强撑着):怎么没有?你那小子弄的地个明细表肯定不全!
娄世仁(上前扯住成山虎):哼,咱们到城里找管这事儿的问问去,到底有没有这个项目!不敢去吗?
成山虎(夺回手来):咋不敢?事多没那个工夫!哼,即使不是国家让收的,却是镇里规定必须收的,你们敢不交?
宋吉全:镇里咋的?镇里有这个权儿去规定收什么费?按电视里的说法,这是乱摊派乱收费!
成山虎(更加慌乱,做出一副委屈之貌):镇里让收的,我也没有办法啊,不信你们到镇里问去!
娄世仁:问个鸡巴!镇里那些鸟儿早就让你喂熟了,还能不向着你说话?他们八成还等着你收上钱去和他们分呢!
成山虎(大怒):小忘八羔子,你敢再说一遍?!我这就上镇里跟镇长、书记他们说去,这就把你的地收回来!让你喝西北风!
娄世仁(畏缩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你敢!
成山虎(瞪眼,凶相):你看我敢不敢?!哼,还反了你们了!敢不交费?那就从今年的销粮款里扣!
宋吉全:嗬!肚里的花花肠子倒不少啊!扣?成剥皮,你扣一分钱试试?大伙儿辛辛苦苦一年,好容易他娘的才卖粮弄了点钱,那可真是血汗呀,你敢动一个指头?!再说,你他娘的既然这么不是玩意儿,大伙儿干么要让卖粮钱过你的手让你扒皮儿?换句话说,俺们干么要用你这么个杂碎村长?(“对对对!学学南方人那样,把这个玩意儿赶走!”“镇里派他来当村长,经过大伙儿的同意了么?”“这卖粮钱往年他们扣了不止一回两回了,还扣!”“他娘的!老猫偷鱼吃,越吃越腥了嘴了!”……村民们纷纷痛骂,一时场面鼎沸。成山虎极力想控制局面,大喊大叫,连蹦带跳,却没人听他的。正乱着,忽见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开了过来,停在众人面前,沈梁柱、袁魁富、汪颖开门下车。“警察来了!”众人静了下来。)
沈梁柱:我们是镇里110报警服务中心的警察,刚才谁报警了?
成山虎(如见救星一般):梁柱,你可来了!(上前一把拉住沈梁柱,指着众村民)他们,他们要起反了!
沈梁柱(笑,握手):是成村长啊,好久不见了,刚才是你报警么?刚才报警的好象是个女的啊。起反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在这儿打架么?
成山虎(擦了一把冷汗,觉胆气顿壮):对对对,可不是么?刚才我那小子成玉树被这个驴Χ的打得鼻青脸肿,把他抓起来!
娄世仁(大叫):成剥皮,你睁着狗眼说瞎话!刚才是他先动手的……
宋吉全(拦住娄世仁):世仁打成玉树那小孬种了?我没看见啊!我光看见世仁挨打嘛,大伙儿说是不是?(众人笑,齐声:“是!”“可不是嘛!那小杂碎先打铁蛋,后打世仁嘛!”“真是踩狗的尾巴——反咬一口!”“猪八戒倒打一耙!”“哼,来撑腰的了!”)
安大发(把元铁蛋扯过来):看看!看看!成玉树这小子把铁蛋打成啥样儿!杨妮子报警时咋不报这个呢?要抓也得抓成玉树!这小子呢?把他叫过来三头六面说清楚!还有孙家禄、郭连升!(众人四面看时,成玉树三人不知何时跑掉了。“哼,自个儿也知道不占理儿!”“跑得倒挺快!”“他对象倒挺心疼他,还报警咧,结果他自己倒熊噻了。”……)
成山虎(恨恨地望着娄世仁):玉树打人当然不对,回头我让他上派出所自首去;而娄世仁打人又是另一回事!应该把他抓回去!这些人都他妈的疯了,联合起来与老子作对,刚才还拉偏架,让这姓娄的打玉树!
宋吉全(笑):成剥皮,少弄得象个苦主似的,大伙儿让你吃虎(即剥削、占便宜之谓)了这么多年,大伙儿才是苦主呢。嘿嘿,凭你一句话,说抓人就想抓人?大伙儿也不是傻子,普法节目也没少看,都知道想抓人要有证据。我们大伙儿都是人证,世仁并没打人,而是被成玉树打;成剥皮你的人证呢?嘿嘿,你那小子和那两个狐朋狗友好象应该算,谁让他们都钻地缝里溜了呢?没有证据不能抓人,警察同志,对不对?
沈梁柱:嗬!你这人嘴茬子还挺厉害呢。
汪颖(笑):我真没白来向阳镇实习,今天好象看了一场斗地主的好戏呢,嘻嘻!
袁魁富:小丫头甭乱说!现在哪儿来的地主?不过,这个成村长好象混得不太行啊,有点子“茅房里扔石头——激起民粪(愤)”呢。
沈梁柱(上前拉娄世仁):不管谁是谁非,先跟我们回所里去问一问情况,再录一份口供吧。
娄世仁(向后直退,惊慌地):我不去!我不去!你们乱抓人!你们和成剥皮是一伙儿的!凭啥光抓我一个?要抓也得连成玉树一起抓!
宋吉全(把娄世仁藏在身后):反正今儿都撕破脸了,大伙儿便趁这个当儿讨个公道!警察同志,先不忙抓世仁,他顶多算个兔子,这儿还有条老虎呢,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袁魁富:什么兔子?什么老虎?
钱婶:他成剥皮就是个老虎!吃虎大伙儿多少年了!
宋吉全:再对没有了!警察同志,俺们要告这个成剥皮,自他当上俺们村的村长,俺们村儿就没得过好儿。俺们告他贪污大伙儿的血汗钱,贪污村委会的公款,违反国家规定,想尽熊趟儿(即伎俩)掏大伙儿的钱袋,他妈的和贼一个鸟样儿,还不如贼呢。你们先抓他!
沈梁柱:这个——
成山虎(脸胀得血紫):你他妈的宋吉全血口喷人!你当我不懂法么?这是诽谤!他犯了诽谤罪!先抓他!
宋吉全(冷笑):诽谤?(上前指着成山虎衣饰)看看咱们大村长这一身儿打扮,三个城里人也赶不上吧?瞅瞅这衣服、这裤子、这鞋、这金表、这金嘎子、没有一万块能拿下来?哼,咱们向阳村儿出名的穷,村长的工资一个月才五百,他哪来的钱把自己打扮得象那个什么华儿(尔)街还是华爹街的大老板?大伙儿整天吃窝窝头儿,你们看他喝的,脸红得象本命年时穿的红裤衩子!(村民们顿时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娄世仁:可不是?成玉树那小子你们还没看见吧?那一身名牌也得上万吧?他家哪来的钱?这小子真象小品里说的“干啥啥不会,吃啥啥没够”,还有挣钱的本事?!
钱婶:对!警察同志,我带你们上老成家去一趟看看行不?那二层小楼盖的,家里装修的,象电视里演的总统套房一个样儿!妈呀,这说明成剥皮是当总统的料儿,给俺们当村长可不糟蹋了材料儿?还是去当总统去吧!俺村儿里怕烧得慌呢。
安大发:哼,他们家的地整年荒着,包的果园也年年结些青蛋子。光靠他成剥皮的每个月五百块钱,盖得这样的房子?穿得起这样的衣服?下得起馆子?还真得问问他从哪儿弄的钱!
成山虎(恼羞成怒):你管我从哪儿弄的钱?!你们,你们——
宋吉全(笑):说不上来了吧?按电视里的说法,你这是什么鸟“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嘿嘿,好象电视里说贪污腐败分子都是因为这个说法儿被抓起来的。警察同志,怎么样,该把成剥皮抓起来了吧?
沈梁柱(含糊地):这个这个嘛,得先立案才行。而且这个这个……
汪颖:你们对司法程序不太清楚吧?你们应该先向法院起诉,定了罪后,警察才能抓人呢。
沈梁柱(瞪眼):小丫头片子多什么话?!
汪颖:怎么叫多话?本来就是这样嘛。你训人还没完了?
沈梁柱:你?!
袁魁富:算了,她还没脱校服呢,还不懂事儿,和她生什么气?
宋吉全:这位同志可说错了,谁说这位小同志不懂事儿?她这是点拨大伙儿呢。对!到法院起诉这个玩意儿!(“起诉!”“让他蹲巴藜子!”“把他贪的都倒出来!”“倒想看看成剥皮穿上号子(即监狱)服是什么样儿!”“让他把钱的来路儿说清爽了!”“今天先揍扁这驴X的!”“对!他剥了大伙儿这么多年的皮,大伙儿也该剥剥他的皮了!”“不就来了几个穿警服的给他撑腰么?看把他凶的!”“老话儿说,钢刀虽快,难杀无罪之人,警察又怎么样?”“揍他!揍他!”……一时群情激愤,众村民揎袖出臂,边说边向成山虎拥过去。)
成山虎(慌了手脚):你们……你们作么?作么呢?梁柱!你可不能光站着看热闹哄儿!(说着躲到沈梁柱背后)
汪颖(拦住众人):都站住!就是有一千条理由,打人也属于乱用私刑,是犯法的!即使你们村长有罪,而你们打他也同样有罪,想与他一块蹲监狱么?
宋吉全(伸手相拦):这个小同志说得对,大伙儿可犯不着陪他蹲巴藜子!再说这种东西,打他脏自个儿的手咧。(众人纷纷点头同意,蔑视地望着成山虎)
汪颖(笑):我实在不懂,说句冒犯的话,这向阳乡穷得实在令人看不下去,你们村长即使贪污,又能贪污多少?你们村里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多吧?
钱婶:咱们成村长可有经济眼光了,可会搂钱了,大伙儿的钱袋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儿,他也确实贪不了多少,不过他来钱的道儿多着呢!前年他不跟大伙儿商量,把后山的林子包给一个外乡人,那树砍的,咔咔的!现在林子一半儿都没了。而成剥皮的性格儿,也不象雷锋啊,能让人家把林子白包了?肯定榨弄点甜头儿尝尝了。大伙儿可没得半点儿好处。
娄世仁:还有北山的灵蛇泉,那泉水喝起来又甜又解渴,听说还能治病,也让他包给一家矿泉水厂了,大伙儿想去打点儿泉水喝,那个矿泉水厂还挡着不让打呢。这事儿大伙儿也是一点好处没得,肯定都让成剥皮被窝里放屁——独吞了。
宋吉全:还有,每年卖粮时,向阳乡各村儿当中,就数咱村儿的‘运耗’最高,难道咱村儿的粮食比他娘别村儿的粮食蹊跷,在道儿上容易‘消耗’咋的?还是咱村儿的粮食格外好吃,耗子不偷别村儿的粮食,只偷咱村儿的?
安大发:我看偷粮食的耗子肯定不少,里头最能偷的,是两条腿儿的耗子!(众村民大笑)
成山虎(汗出如浆,面如土色):你……你们冤枉好人!你们捏造罪名埋汰好人!我要告你们去!(说着手机响了)喂?家里着火了?好,我马上过去!马上过去!(说着转身就走)
汪颖(飞快地向成山虎手机上望了一眼):哪有什么电话?一条手机广告短信而已。嘻嘻,成村长演得真象啊。(众人哄然大笑)
娄世仁(大声地):哎——成剥皮家着火了,大家快去帮着救火啊!快拨119!成剥皮烧死了不要紧,他家里那些东西可都是用贪大伙儿的钱买的,可不能烧坏了,将来还得还给大伙儿呢!(众人大笑声中,成山虎抱头鼠窜,拐过一家院墙不见了。)
袁魁富(叹气):这唱的哪一出?众怒难犯啊,这姓成的闹得也太不成话了。唉!沈队,咱们怎么办?
沈梁柱(阴着脸):怎么“拌”?拿蒜拌!滚他姥姥的吧,快中午了,该回去吃饭了。晦气!本来还指望成山虎请一顿呢。汪颖,走了!
汪颖(与众村民谈话):……你们去问问那个包林子的有没有砍伐证,若没有的话就是滥伐森林,是要犯毁林罪的,还有擅自开发矿泉水资源也……
沈梁柱(吼):你有完没完?!
汪颖(白了他一眼):凶什么凶?眼睛瞪得跟它们似的。(指着地上的驴粪蛋,又笑了起来,跑过去钻进车中。梁、袁二人亦先后上车,开走)
宋吉全:这姓汪的小丫头人倒不错,挺实诚的。(长长吐了一口气)今天整了成剥皮一顿,总算出了多年堵在这圪儿的一口恶气!(拍拍胸口)
元铁蛋(见杨美娴要走):站着!把包儿留下!
杨美娴(有点瑟缩地):你还没完了?这包是……这包是……
安大发:闺女,咱们都是向阳乡的,向阳乡可不出撒谎的人,象成剥皮那样儿的都是畜牲!你老实说,这包儿到底是谁的?
杨美娴:是……是……
元大贵:这包儿肯定不是成玉树那浑玩意儿的,对不对?铁蛋让你们把偷来的包儿还给人家,你们就把铁蛋打成这样,对不对?
杨美娴:包儿不是偷的!我也没打铁蛋!是……是……村里老齐家的老二,前儿在道儿边捡的,孝敬,不,送给了玉树,玉树就给我了。我………
宋吉全:哼,老齐家、老成家、老孙家、老郭家简直成咱村儿里的“四人帮”了,胡作非为不说,还做上贼了!什么捡的?咋不想法儿还给人家,就自己芈(音mī,方言,藏起来之意)下了?这不是作贼是什么?
元铁蛋(上前一把扯过包儿,打开):刘老师说包里有她的身份证,还有五百块钱,都哪儿去了?拿出来!
杨美娴(惊慌地):玉树光给我一个空包儿,我还没装东西呢,什么钱、身份证?我一样儿也没看到!你们不能诬赖好人!
娄世仁:什么好人?鸡巴!和老成家沾边的没一个好人!
杨美娴(急了):你……你怎么骂人呢?
宋吉全:世仁别这样儿,老成家虽然没好玩意儿,但也别骂别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帐嘛。(从元铁蛋手中拿过包来,向杨美娴)杨妮子,今天大伙儿也不难为你,回去让成玉树这小子把身份证和钱拿出来还给刘老师,不然大伙儿饶不了他,到时警察来破案,给这小子定了罪,这小子可就比他爹早一步进巴藜子了。去吧!(杨美娴急忙走开)大伙儿也都回去吧,这天儿太冷了,这半天身上冻得象冻豆腐似的。(众村民纷纷往回走,边走边说笑:“成剥皮这下子可晓得大伙儿的厉害了!”“往后再让成剥皮凶夭(方言,即态度恶劣之意)!”“什么往后?!还想让这狗屁玩意儿继续当村长、骑在大伙儿头上咋的?”“哼!成剥皮当村长八九年了吧?他从前当泥腿子时是什么样儿,我都有点忘了呢!让他再种地给大伙儿瞧瞧!”“哼,喝血喝惯了,恐怕早把种地给忘了!”……)
娄世仁:宋哥,你刚才说要告成剥皮,真的假的?还是说说就算了?
宋吉全:什么假的?今天都闹到这个份儿上,平常大伙儿跟他假情假意、脸面儿上的东西都扔粪池里了,怎么能算了?今天成剥皮让大伙儿拾掇得够呛,肯定是气得尿泡都爆了,这回咱们要是放过了他,让他过了这一关,他今后还不变着法儿想熊趟儿报复大伙儿?那时可就不光是剥皮了,弄不好肉也让他片(即割之意)了去,骨头也让他弄去磨骨粉了!
安大发:可不是咋的?那可咋办?那可咋办?
宋吉全:咋办?把成剥皮告倒,让公安局把他抓进巴藜子,换个村长就得了呗!哼,是个人就比成剥皮强!
元大贵:哼!镇里能派出什么好村长了?咱向阳乡几个村儿,那几个村长一个个也狼眼兔子头,就是比成剥皮强点儿罢了!
钱婶:吉全,干脆你当咱村儿村长得了!你念过高中,脑袋瓜子比大伙儿都灵,咱村儿你是第一个包果园子的,又贷款扣了几个塑料大棚,人也挺好,肯定不会占大伙儿的便宜。我看当村长行!大伙儿说行不行!(众村民异口同声地道:“行!”“就是吉全了!”“吉全我从小看到大,行!”……)
宋吉全:村长我恐怕干不来,上学那前儿就没当过班干部,没有经验……
娄世仁:没经验?时间长了就有经验了!成剥皮刚当村长那前儿又有什么狗屁经验了?干到现在,谁敢说他没有“经验”?他娘的净是剥皮喝血、溜须拍马的经验!宋哥,你当了村长可不能象他这样啊。(众人大笑)
宋吉全:这样吧,学学电视里外国选举那个样儿,咱村儿里公里公道地进行一回投票吧,大伙儿选谁就是谁,咋样?
安大发:这样恐怕不行吧?这都几十年了,村长一直都是镇里任命的,咱们这样自己选是不是造反啊?镇里不让呛儿(即不答应)咋整?
钱婶:大发还是这么胆小!什么造反不造反的?选个大伙儿心里熨贴的人当村长就是造反了?镇里那些嘎儿(即家伙)们能让公安局把我们都抓去蹲号子?由着他们给咱村儿里派个替他们搂钱的耙子就好?
元大贵:对!大伙儿自己的事儿,凭什么要他们来管?管也不是不行,他奶奶的给大伙儿选个好样儿的也行啊!结果偏选象成剥皮这样儿的!(众人纷纷叫了起来:“投票!投票!”“不管成剥皮进不进巴藜子,都把他从村委会赶走!还有其他几个嘎儿!”“弄不好我也弄个村委会干部当当呢!”……)
宋吉全(把包儿交给元铁蛋):先把包还给刘老师,回头再问成玉树那小子要其他东西。铁蛋,你觉得今天这事儿怎样?平常你不太爱说话,不过一开口都挺有道理呢。
元铁蛋(不好意思地):我有啥道理咧。不过,我想官儿这东西,谁任命他的,他就替谁出力。若是咱大伙儿选的村长,他的任免权在大伙儿,也就是说他当不当得成村长由大伙儿说了算,他当然替大伙儿著想卖命;若由镇上任命,就是镇里的干部有任免权,决定了他能不能当村长,那他就肯定围着那些人转,把大伙儿扔一边了。也就是说……
娄世仁(一拍大腿):我的妈呀!简直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真没看出来,铁蛋平常老实巴交的,心里倒透明白呢!这成剥皮就是现成的例子嘛,他是镇里任命的,可不整天舔镇里那些鸟儿的腚沟子,好让他的村长能干下去?哼,不但这样儿,还拿镇里当靠山,来镇唬大伙儿!
安大发(也是一拍大腿):铁蛋这一说我也明白了,自个儿选村长不但不是造反,而是为自个儿能过上好日子!(“对!为了过上好日子!”“选个好村长,过上好日子!”“他娘的,本来地里庄稼就长不好,偏摊上成山虎这样儿的大豆虫,咱不要还不成么?”………众村民边说边各自归家。)

                  六、磨砺
(从此元铁蛋开始了自学生涯。白天务农,种地搂草之余,一得空闲便读书;下地回家,顾不上吃晚饭,带着干粮便徒步赶往镇里上课,放学回村里已是深夜;无论刮风下雨,元铁蛋均坚持上课,从无间断;若逢无课之时,便捧书咬牙苦读;同村青年来约他玩耍,也一一回绝;元铁蛋也经常向村里几个读过高中的人,如安淑静等请教;也不时到刘终南处借书,摆弄电脑……村里由宋吉全等人带头,到法院起诉了成山虎,经法院调查取证,批准将成山虎以贪污罪、毁林罪逮捕;村里进行了投票选举,推举宋吉全为村长、娄世仁、安大发为村委会委员,安淑静为村委会会计,但镇里不承认选举结果,正在进行交涉……不觉半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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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4 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弟六部分不全
家居巴渝茶园边,徽州士族存籍贯。
踢过足球混文苑,硕士毕业算充电。
当过教师笔墨添,投资期货赚过钱。
也曾泛舟五湖间,奈遭构陷宦途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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