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十二、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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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相见欢
    接下来一个月中，昆仑队在五场联赛中，取得全胜，积分已经升到第八位，摆脱了降级区，虽与倒数第二名蓬莱队只有两分的优势，而且最后四场比赛均是客场，对手实力强硬，但全队士气高涨，乐观向上，对保级充满了信心。
    一日训练完毕，天色已晚，沐浴过后，谭载厚照例给汲细雨打电话，却无人接听，服务台告知机主已关机。谭载厚纳闷之下，以为汲细雨定是有重要采访，怕受到干扰，遂行关机。当下也不甚在意，顺手自书架上取下《李太白杜工部集》，躺在床上翻着。
    谭载厚正读得入神，忽然传来敲门声，以为是队友，便头也不抬地道：“进来!”便听门一响，来人已进了屋。
    “特维还是善逢？”谭载厚捧着书笑道，“又来借书？看得挺快的嘛。嗯？谁擦了粉么？怎么一股香味儿？”
    便听那人哼了一声，声音却甚娇嫩悦耳，道：“错了!应该说‘怎么一股臭味儿？’棒子老兄觉得自己的屋子挺香么？”
    谭载厚一楞，抬头一看，却见是汲细雨站在面前，不禁大喜过望，跳了起来，大叫道：“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汲细雨着一身乳白色风衣，长长的头发盘在风帽之中，面孔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婀娜娉婷，巧笑嫣然，谭载厚一时看得呆住了。
    汲细雨嗔道：“干什么下死眼看人家？哼，人家千里迢迢从隐圣市赶来，你倒好，懒在床上傲不为礼，不怕人家宰了你么？”
    谭载厚回过神来，从汲细雨手中接过旅行包，笑道：“我哪儿敢傲不为礼？我躺在床上是有说法的。”
    汲细雨哼了一声，笑道：“又想说什么疯话？要是胡说八道可仔细了!”
    谭载厚笑道：“王羲之‘东床坦腹’的典故你知道吧？我刚才算了一卦，知道你要来，所以效法一番。”
    汲细雨面上一红，砰地踢了谭载厚一脚，怒道：“果然又胡说八道!看我不借几只刨子、凿子什么的，把这个油嘴滑舌的棒子好好修理修理!再敢不敢乱讲了？!”说着又扯住谭载厚的耳朵。
    谭载厚连忙告饶，笑道：“再不敢了!我本来还想说，细雨，这两个月来可想死我了，可谓‘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既然你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汲细雨不禁格格笑了起来，放开了手，道：“狡狯!哼，引经据典地胡说八道，谭棒子照样恶习没改嘛，我还以为被西疆的大风给吹得风化了呢。”说着用手捂了捂脸颊。
    谭载厚忙让座，笑道：“风不小吧？难为你在这鬼天气赶来。怪不得打手机不通呢。怎么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说着拿脸盆从开水器中兑了热水，把毛巾洗了一把递过去。
    汲细雨笑道：“突击检查!看棒子谭是不是象在平常电话里说得那样，寻死觅活地要当尾生、杨过!才不要用你的手巾呢，人家自己带来了。”说着打开旅行包取出手巾，另兑了水，方才开始擦面。
    谭载厚笑道：“老爸老妈这回在隐圣市住下，亏了细雨帮忙呢，小生这厢谢过了(京剧腔)!”说着一揖到地。
    汲细雨擦过面，笑道：“拿腔捏调!哼，知道就好!不过人家从不居分外之功，这次主要是颜先生的功劳。喂!棒子老兄，听颜先生说，这回谭伯谭姨搬到隐圣市，是为了避祸么？”
    谭载厚顿时脸上黯了下来，叹道：“也没什么祸，以防万一吧。唉!老爸老妈偌大年纪，被迫背井离乡，想来真是有愧啊。”
    汲细雨取出妆奁盒，在脸上匀了些粉，道：“我没细问二老，不过好象事情挺严重的样子呢。到底怎么回事？”
    谭载厚遂将上半个赛季中与祁连车骑队的那场球略说了说，道：“可能是我太小题大做了吧？我来到昆仑队后，一直平静得很，没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我定是把事情想得太凶险了。”
    汲细雨笑道：“你还在梦里呢!颜先生派竹影姐和应伯一直暗中跟着你呢，听阮姊隐约提起，他们至少阻止了两回对你的暗算呢。”
    谭载厚惕然一惊，道：“是么？竹影姊就是在凌宵大厦见过的那个司马竹影吧？颜先生肯将身边得用的人派来保护我，真是对我爱护备至了。那个应伯又是谁？”
    汲细雨笑道：“是个很厉害的老家伙，比竹影姊还厉害。哼，这根棒子这么值钱么？颜先生竟这么在意你!我倒看不出这根楠木棒子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谭载厚笑道：“这么说，他们现在应该在楼宛落脚了？我应该去见一见他们，道声谢才是。”
    汲细雨笑道：“只是去道谢么？哼哼哼，上回在隐圣市，你这家伙提起竹影姊时，一副神魂颠倒色迷迷的样子，这回要去见人家，居心何在？老实交待!”
    谭载厚笑道：“居心？本来没什么居心，不过为了证明细雨料事如神、明见万里，我还是炮制一个‘居心’吧。嗯，本来呢，今天细雨惠然光降，我打算明天买一大束花送上，既然这样，我就……”
    汲细雨扯着他的耳朵笑道：“你就把花转送给竹影姊了？”
谭载厚笑道：“哪里!我的意思是，为怕细雨误会乃至吃醋，只送一大束鲜花是不够的，总得送两大束鲜花才行呢。”
    汲细雨砰地在谭载厚头上捶了一下，笑道：“胡说!谁稀罕误会？谁稀罕吃醋？谁稀罕你的花？哼，现在是冬季，牛羊只有干饲料吃，你不妨把鲜花送给它们尝尝‘鲜’，改善一下伙食，人家才不要呢。”
    笑了一阵，汲细雨妩媚地望了谭载厚一眼，笑道：“这回人家可不是专程来看你，颜先生托我带些文件给程导，谭姨也托我把皮衣给你捎来，人家却不过意，只得来见见这根难看的棒子。不准瞎想，听到没？!”
    谭载厚笑道：“不敢!不过呢，莎翁的剧作中不止一次提过，对女人的话要从反面来理解。莎翁的话总没有错吧？因此细雨的话应该这样来分析：她对这根远走西域的棒子很是挂念，很想来探望一下，却苦于少女的骄傲与自尊心，羞于前往，恰逢因缘凑巧，得此机会……”
    汲细雨面上一红，嗔道：“哼，人家挂念你？你在电话里说那些疯话，人家气得要命，得此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你才是真的!不理你了!”说着从旅行袋里取出裹得严严实实的皮衣放在床上，又把一封信交给谭载厚。
    谭载厚笑道：“老爸也有意思，电话、电子邮件这么方便，干么还用写信？这是老一辈人的习惯了。”
    汲细雨道：“那可不一样!电子文档怎能与亲自书写的手迹相比呢？哼，电子绘画再精美，其价值也比不上在画布上一笔一画完成的作品。”
    谭载厚拆信，笑道：“我反正是习惯了，而且我的字太不象样，别人看了笑话呢。”
    汲细雨笑道：“也不能一概而论，棒子谭的签名还看得过去嘛。”
    谭载厚笑道：“那是不得已练的罢了。”
    汲细雨笑道：“我上次去英国，到博物馆去翻了翻兰姆的手稿，兰姆确实算一位散文大家了，文章写得行云流水不说，而且想象力非常丰富，书写花样繁多，有时把不互相毗邻的字母挑出来，在两行之间的空隙组合起来，又形成一种新的意义，可谓妙趣横生，别有意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书写方式，现在的电子文档大概无法做到这一点……”
    只听谭载厚念信道：“……我与你妈在隐圣市一切都好，不必挂念。最意外的是结识了细雨，可谓惊喜。载厚，细雨是个好女孩，论模样已是百里挑一，而且人品、性情都好，这就更难得了。虽然你还不到二十四，按理说不必于婚姻大事太过着急，不过细雨这样的好女孩可不是总能碰上的，一旦错过了可就悔之晚矣。哼，追不到手不准来见我们!……”
    汲细雨面上飞红，急忙把信扯了过来，嗔道：“你在疯疯颠颠胡说什么？”
    谭载厚笑道：“读信嘛，我从来都这样读信啊。你说我老爸在胡说？他夸你漂亮、人品好、性格好，你难道不同意么？”
    汲细雨面上更红，道：“人家……人家……你这个狡猾大大的棒子!”
    谭载厚笑道：“我却不太同意老爸的话呢。”
    汲细雨哼了一声，道：“是啊，谭大球星声名显赫，高高在上，天上的仙女也未必看得到眼里呢，人家这样的庸脂俗粉，自然是不屑一顾了。”
    谭载厚笑道：“哪里!老爸说你是百里挑一，这概率计算有误嘛，细雨起码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嘛……”
    汲细雨捶了他一拳，笑道：“肉麻话随手拈来，整车相送，这棒子肯定是木纹花里胡哨的花心棒子!”
    谭载厚笑道：“老爸命令我追你，不听老爸的话就是不孝，那我现在就开——始——追——你!小红帽不要跑!”说着呲牙做个怪相，双手成爪状举过头顶。
    汲细雨笑道：“一只大灰狼!救命啊!猎人叔叔救救我!”说着转身就跑。
    两人在屋里嘻嘻哈哈转来转去，谭载厚拉住汲细雨，搂在怀里。
    汲细雨打了一下他的手，笑道：“嗯？？!!棒子老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认识了三个来月，不过就算加上上一回，见面的时间也没超过24小时吧？再说你这么做得到人家的允许了么？忒煞大胆!”
    谭载厚笑道：“这叫一见钟……”见汲细雨瞪他，忙改口道：“总能叫一见如故吧？《邹阳上梁孝王书》上有句话叫做，‘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对不对？我的一个朋友，与女朋友认识只一个月就结婚了呢。再说……”他忽然放开汲细雨，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猛地一拉门，只见张善逢、特维埃尔都跌了进来，身后还站着王海鲸、矫琪仁、南尚长等几人，见谭载厚面色不善，均笑着四散开了。
    “哼!棒子们就会闹怪!”汲细雨不悦地道。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个足球，道：“谭棒子，把大名签在上面!”
    谭载厚笑道：“遵命!这回又要送给谁？上次本人寄去的签名，尚敷使用？不够本人还可效命。”
    汲细雨笑道：“谁稀罕你的签名啊？哄哄小孩子罢了。这个足球呢，倒真是送给一个孩子的，小家伙得了白血病，也是你的忠实FANS，想得到一个你的签名足球，大球星肯给面子么？”
    谭载厚笑道：“Of course!这还用问么？这个名可非签不可!就算手断了，拿脚也得签上。”
    汲细雨用手在鼻边搧搧，笑道：“少恶心了。”
    谭载厚取出标签笔在球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汲细雨，笑道：“上回本人遵命将那五十个签名寄去，细雨甚是不悦，说是字太难看，羞于送人。本人为此苦练书法，研墨洗砚用掉的水若是不倒掉的话，积累起来大约与墨池也差不多了。现在本人的字可入得细雨法眼？”
    汲细雨接过球笑道：“五十步笑百步，还是难看得很。哼，墨池？没弄个‘笔冢’么？这写的什么？‘小友笑纳，早日康复’，嘻嘻，棒子谭还挺会说话呢。”
    谭载厚笑道：“累不累？天色还早，走，干脆我带你到四处去转一转，吃点东西。楼宛也有名吃呢。”
    汲细雨哼了一声道：“才不去呢，还没等吃东西，光砂子就吃饱了。”指着窗外，“你听听这风声!岑参有句诗，‘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连斗大的石头都吹得满地乱滚呢。现在这风恐怕也不遑多让，人家怕被风刮走呢。”
    谭载厚笑道：“没问题，我向Tom借车，砂子是吃不上的，更不会被刮走。来一次西疆，总得吃吃正宗的牛羊肉食品，羊肉串啦，手抓羊肉啦，烤羊排啦，你吃吃看，与外地的比较一下，就会知道正宗是什么意思了。”
    汲细雨笑道：“人家不去!报纸经常说，碳摄入过多容易致癌呢，羊肉串、烤羊肉都是用碳烤的呢。”
    谭载厚笑道：“你还信那些？西疆长寿的人可有的是呢。况且，我若不好好请细雨大吃一顿，可就不光是癌症的问题了，弄不好性命难保呢。”
    汲细雨笑道：“呓语症又发作了！哼，又想胡说什么？”
    谭载厚笑道：“这可不是胡说，确确实实与本人的性命有极大的干系呢。细雨不是说过，本人若不好好请请客，便要将本人宰掉么？”
    汲细雨笑道：“这棒子倒老实，一言点醒人家，好，现在就宰，才不稀罕你请客呢！”说着伸手在谭载厚脖子上比划一下。
    谭载厚又把她抱在怀中，笑道：“不过也不一定一下就宰掉，不妨慢慢地宰，宰个五六十年，岂不有趣得多？”
    汲细雨红着脸道：“才不呢！人家现在就去借一把锯子，把你这根花心棒子锯成百八十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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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才啊，虽然没有仔细看，但楼主用心了

小刀

大龙兄这是在连载小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