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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iguang1125 于 2015-8-29 15:36 编辑
三、城府
颜盛锋笑道：“谈不上渊博，只年齿虚长，平时零零碎碎在腹中积了些罢了。”说着在椅中伸欠一下，眉宇间神采飞动，道：“其实书生便都孱弱么？贾谊忧愤过度，竟因此英年早逝，李贺则先天有亏，三旬不到亦亡，这些都是极个别的。就说夫子，《列子》中将他形容得力大无比，自然寓言成份居多，不过夫子一生历尽炎凉坎坷，绝粮、被围、逃亡所在多有，然寿至七旬；孟子寿过八十；陆游寿过八十；东坡先生命犯小人，一再左迁流放，海南岛险些有幸成为其逝地，然亦寿过六十；近代的梁漱冥，经文革十载摧残，亦寿届耄耋。以上诸位平生不以魁梧健壮著称，然其材力何尝逊于史上以材力见称者？”
谭载厚道：“他们的材力应指精神上的材力了。”
颜盛锋又点起一根烟，道：“世有颇有五大三粗之人，经历此须挫折，便颓废不振，借酒浇愁；而有些看似文弱之人，磨难缠身之下，却坚毅从容，不向命运低头。载厚，你认为呢？”
谭载厚面上一红，道：“先生这是开导我呢。看来人的坚强与否，决定因素在精神方面，即心理素质方面，对不？”
颜盛锋道：“心理素质？可以这么说，不过抽象了些。每个人熟谙人事后，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心灵中修建起各种工事、城堡、补给站，以抗御外面世界的打击侵扰及进行心灵的休整、补充，这些建筑的质量和完善程度，决定了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抗冲撞能力’，这也是能否做得来大事的前提之一。”
谭载厚犹疑地问道：“不过世人对胸有城府颇有微词，先生为何还提倡主动修建呢？”
颜盛锋又是大笑，道：“除白痴外，孰无城府？世人所厌者，不过是险诈之城府而已。夫子有没有城府呢？子贡曾言‘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这岂非夫子的城府？然子贡言夫子的城府仅为宗庙之美，百官之富，我认为并不足以形容，夫子的城府应如天地山河，广阔无垠。纵有风雨雷电，又怎损得天地山河？此城府之至大者。爱因斯坦、牛顿等科学家当是无城府者了？大错！他们以小至原子、大至宇宙作为城府。”
谭载厚一拍掌，道：“可谓一言点醒梦中人！今后我也要致力于城府的修建！多读书、多历世事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颜盛锋摇头道：“好学深思诚然是必须的，然只凭这两点，还是不够。古时称夫子是生而知者，现在无法考证，今人多认为是过誉之言。不过，后天努力虽然重要，天赋却也是不可或缺者。古来为学修身者多矣，有几人堪敌尧、舜、周、孔？为将者如恒河沙数，史称巨擘者无非蒙、卫、岳、戚等，便是四业之末，行商，能达到陶朱公的豪富者亦不多见吧？”说着端茶一啜，无声一笑，道：“世人皆谓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便可成功。问题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以做到，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就难办了。”
谭载厚笑道：“就像郭靖，虽然资质一般，但百分之零点五的天赋应该是有的，否则若是朽木一块，或大病小灾不断，武功也练不到那么高。”
颜盛锋笑道：“我无意去贬低后天努力的作用，人无论从事甚么，治学也好，修身也好，立业也好，只要真正勤勉为之，都会有所成就。‘唯有光阴与苦功夫不负人’嘛，只是天赋奇秉、能够超越凡俗、取得‘绝世’成就者寥寥耳。况且世上并无真正的废人，只是大都不知自己的天赋所在，用功偏了而已。就像载厚，若令你改行去从事核子物理、太空开发，则未必能达到成功的顶点。”
谭载厚笑道：“可不是？自小一见到各种数学、物理公式就犯怵。”
颜盛锋道：“知道自己的天赋所在，又能在所学、所事中发挥自己的天赋，可谓天下难事也。”顿了一下，又道：“‘建筑城府’只是形象的比喻，用儒家的话来说，叫‘修身’。载厚，听你说话，好像颇读了些书？”
谭载厚笑道：“读得不多。小时被传染上了肝病，卧床三年有余，电视看腻了，便找些书看，后来成了习惯，倒离不得书了，不过现在训练时间长、比赛频繁，读书时间难挤得很。”
颜盛锋点头，道：“读书的作用如何强调都不过分。明哲如夫子，读《易》尚且韦编三绝，况我等后人无法象夫子那般奔逸绝尘，‘趋’、‘驰’之功必须做到家吧？”见茶色已淡，便向壶内添了些茶叶，笑道：“提起读书来，很多人视之为苦事，其实大谬不然。读书若得其法，其中乐趣无穷，‘黄金屋’、‘颜如玉’亦不能形容。不过，读书时既受其益，又得其乐者，为数亦是不多，这是一种福份。”
谭载厚道：“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颜盛锋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更多的是缘份。象金圣叹那样嗜书如命，达到‘淫’的境界，亦是凤毛麟角。说到淫字，后人一味侧目，往不堪处想，仅用其‘滥’、‘乱’之意，实是文字中的冤假错案。”
谭载厚道：“就是。‘浸淫’的淫也不是现在的意思嘛。”
颜盛锋笑道：“不错。不过读书作为修身手段，还是‘乐而不淫’为好。读书应役书，而非役于书。师之、学之、审之、问之、思之、乐之、发明之、扬弃之乃至增益之，当是读书正道。若要真正受读书之益，正如载厚所言，须长期‘浸淫’其中，增广心智，移易气质，达到贤明之境。儒家所言格物致知，便主要指读书。载厚，平时都读些什么书？”
谭载厚道：“杂得很。小时读过一套丛书，叫《中国古代名人故事》，介绍历代政治文化人物，用白话写的，觉得挺有意思。后来我想看看他们的‘正传’，便找来《史记》、《资治通鉴》等来看，虽然开始读起来困难，但倒不生厌，一点一点读完了，没半途而废，看来真是缘份了。后来竟养成了古文僻好，把《四书》读了几遍，《五经》除春秋、礼记外，也囫囵吞枣读了个大概，唐宋八大家、明清散文也读了几篇，虽没有做学问的心思，不过对古文确已不怵。其他的嘛，”说着拍拍脑袋，“小说看得少，《红楼梦》至今没看完，报刊则碰到什么看什么，不怕您笑话，playboy也读过，是朋友从国外捎回来的。”
颜盛锋笑道：“倒是做学问的好料子。不过你怎么踢上球了呢？”
谭载厚笑道：“从小学起，每个体育老师都说我有足球天份，后来不知怎么弄的，市队就挑走了，接着进了省队，高中刚毕业便进了瀚海队，两年后又入选国家队。至于我自己嘛，倒不能说对足球爱得死去活来，不过非常喜欢球场的氛围，双方球员往球场上一站，虽只二十二个人，俨然两军对垒一般，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好象能把血性激发出来似的，对了，叫‘血脉贲张’，呵呵，这也是一种好斗的本能吧。”
颜盛锋笑道：“只要不至‘斗狠’，好斗倒非坏事，若没有些好斗的天性，最好不要从事对抗性强的体育项目。况好斗是‘勇’的基础。嘿嘿，若是未战先怯、先乱，材力再过人，也非堪用之人。不过，任何一项事业，包括足球，除乐趣外，”颜盛锋又点了一根烟，“都是有责任的。载厚，你读过《论语》，当知道曾子有一句话，‘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
谭载厚接道：“‘——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颜盛锋道：“不错，这是《论语》中对责任心的最高评价。而曾子接下来便说‘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人若无责任心，无论做人做事，凭他才华绝世，亦无甚可取。想想古希腊的温泉关战役吧，百来个斯巴达人面对波斯大军，孤立无援，而竟奋战到底，没弃关而逃，除了非凡的勇气，只能用高度的责任心来解释吧？”
谭载厚悠然神往，道：“这些希腊人倒有些夫子‘知其不可则为之’的意思了。”
颜盛锋道：“现代体育界总提心理素质问题，其实责任心真正是心理素质的基石。就拿足球来说吧，球员之间的资质、技术，也就是材力，固然有差距，但差距毕竟有限，为什么球队的战斗力会有天壤之别呢？有人解释为强队战绩显赫，有‘霸气’和自信，才能在比赛中以我为主，无往不利。这其实仅仅对弱队有效，对实力强于他们的对手呢？霸气与自信未必灵光吧？载厚应知道豫让之事吧？”
“嗯，为故主报仇，漆身吞炭，两次行刺赵襄子。”
“豫让为报智瑶子之仇，苦心孤诣，陨命而不悔，这是一种古士大夫的责任心，一种‘以国士报之’的道德观。豫让材力平平，身无武技，他的刚勇从何而来？便是从这责任心与道德观而来。其事虽不成，赵襄子亦深敬之，其名亦垂于后世。嘿嘿，一支军队即便全是老弱残兵，若人人都有豫让之志，那么秦戈越甲亦会闻风丧胆。”
谭载厚道：“一点不错。瀚海队也遇到一些弱队，虽实力不济，有时却踢得有板有眼，落后多少也不垮不乱，一味死磕，拼命地追，最后即使得胜，也脱了一层皮，一不留神还败给了他们。这是一种责任心的体现么？”
颜盛锋笑道：“这倒未必。有可能是大多数球员恰巧都激起了血性，无形中超水平发挥而已。比赛中奔跑积极、拼抢卖力、跑位精确，这是每个职业球员都应做到的，并不意味着责任心。而若具有真正的责任心，会在比赛中摒弃私心杂念，浑然忘我，无须催促鼓动，自然而然便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不仅仅是‘有时’、‘恰巧’而已。”
谭盛锋一吐舌，笑道：“哇！若一支球队人人如此，岂不太可怕了么？”
颜盛锋笑道：“对！你们昆仑队若能达此，立时便是一支劲旅。”转又叹道：“只是怎一个‘难’字了得啊。‘责任心’说来轻松，要真正做到不亚于世界杯上夺冠。王阳明有言，‘灭山中贼易，除心中贼难’。人天性中的私心、疑虑、偏狭、怯懦、功利心等实是根深蒂固，难以清剿——责任心并非说有就能有的。你知道，不少运动员在大赛中以‘为国争光’，‘为人类的体育事业做贡献’等口号自我激励，你以为是空话大话么？错！他们是以此试图调动起自己的责任心与斗志，以镇住‘小我’的怯场、软弱及对输赢得失的过度盘算，以便充分发挥自己的水平而已。不过，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些出色乃至伟大的运动员。这就是我所谓的‘难’。”
谭载厚笑道：“可不是？一个练跳高的朋友对我说，平时训练时，世界纪录都不在话下，一到比赛，国内纪录也达不到，比赛时也弄些爱国格言念叨着，不过身上照样僵硬，腿脚照样发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佳绩。”
颜盛锋点头道：“这与人的天赋、秉性有关。有的人在人多、盛大的场合能较好地把握自己，有的人则胆怯、失常。不过这完全可以通过后天修养、历练来弥补。不少运动员通过大赛的锻炼，心理愈发成熟，已完全可稳定地发挥自己的水平。然而，要真正达到伟大的境界，只凭历练尚嫌不够。”
谭载厚道：“那么便须进行个人修养了？”
颜盛锋道：“不错。未做事，先做人。做人的境界决定了事业的境界。从前不是有句话么，‘用科学武装起来的人是不可战胜的’，并非没有道理。‘科学’可解释为学识、真理、责任心、勇气等。真正的力量不是肌肉发出的，而是从精神、意志发出的。刚才提到‘修建城府’，若平生能通过勤于修身，将‘城府’修建得富丽雍容、气象宏大、坚不可摧、粮粖充足，那么人世险恶、事业峥嵘便可等闲视之。海明威有句话，‘一个人可消灭他，却不能战胜他’。只要‘城府’不倒，那么人便永远不会倒下。此时对他而言世上已无难事，遑论搞体育，踢足球了。”
谭载厚闻言如醍醐灌顶，不禁佩服莫名，道：“先生之言当铭记于心，小子今后当信受奉行。不过，欲达此境界怕是很难。”
颜盛锋一笑，道：“限于天赋，我等修身欲达夫子的境界自是不易，然而不妨‘中心好之’，以其为楷模，在理论上‘无限接近’嘛。‘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倒非虚言。修身并不难，无非好学、深思、践履，而难处在于持之以恒。若能有恒，通过长时间积累，潜移默化之下，则境界日高，达到夫子‘随心所欲不逾矩’也并非可望而不可即。”
谭载厚道：“不错，正象汤的座右铭所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每天都要刷新、升级、增益，哪怕一点点也好，一定要坚持不替。”
颜盛锋笑道：“嗯，将‘盘铭’解为‘座右铭’倒也别具一格。不过记住，修身是为人之本，而非仅仅为了踢球。”
谭载厚叹道：“先生说的是。不过我也未必再踢球了。”
颜盛锋嗯了一声，笑道：“载厚心思很重啊。呵呵，事体果然很严重么？以至于到了挂靴的地步？瀚海俱乐部这个赛季突然变脸薄待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吗？”
谭载厚欲言又止，道：“倒不是薄待……”
颜盛锋大笑，声振屋宇，道：“男儿说话何以如此吞吐？不就是进了一个不该进的球么？”
谭载厚脸色一变，道：“颜先生怎么知道？”
颜盛锋叹道：“二三十年前，东南亚几国的足球水平与中国大致相当，互有胜负。而近年来，他们的水平停滞不前，在与中国队的比赛中，胜率极低，你知道是为什么？”
谭载厚点头道：“那几个国家赌球成风，庄家干预比赛进程与结果，常常作弊买通球员打假球，最后……”
颜盛锋接道：“最后俱乐部不认真运筹经营，球员不认真训练比赛，大家都一门心思玩旁门左道。而球迷眼里不揉砂子，谁肯对假球买帐？于是球市冷清，赞助商也光顾寥寥，足球欲求发展可得乎？体育以斗力为主，若变成了以斗智为主，那肯定走上了邪路。载厚，逆流而动是不是很难受？”
谭载厚望了一眼颜盛锋，见对方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遂又低下头去，道：“正是如此。我……我自己前途未卜，不想坑了昆仑俱乐部，让他们白扔几百万，便想干脆退役算了。不过……”
颜盛锋又点起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谭载厚，笑道：“退役之前，希望这是你吸的最后一支烟。”摆弄着镶玉打火机，道：“据我所知，瀚海俱乐部将你挂牌之后，先后有几家俱乐部愿出远超过500万的价格来摘你，后来却一一放弃，最后由出价最低、濒临降级的昆仑队将你摘去。呵呵，一来二去，昆仑队反倒成了真正的赢家，真是意料之外。”
谭载厚接过烟去点燃，深吸一口，勉强笑道：“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无非想毁了我罢了，贬入乙级联赛，到时想转会肯定又无人问津，又不准我出国，因长时间打不上比赛，这回国家集训队的大名单中也没有我……大约我的球真踢到头了。”
颜盛锋笑道：“呵呵，尽人事才听天命，现在你已被贬入乙级联赛了么？”
谭载厚道：“那倒没有。不过……”又望了颜盛锋一眼，道：“好吧，我信得过颜先生，就略说说从前的事吧。本赛季第六轮，瀚海队在客场与祁连车骑队比赛，开赛头一天我与球队抵达卫青市。当晚就寝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大意是让我在比赛中莫尽全力，莫管闲事，许给我100万元，还着实威胁了几句。我当时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不料第二天比赛时我便沦为替补，这是我在瀚海队头一回没得首发位置。瀚海队上半场被攻入一球，比赛快结束时还0比1落后。大约是因球迷一再抗议吧，到伤停补时之时，才把我派上场。嘿嘿，他们若整场比赛都不让我上场就好了，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上场后，无巧不巧，瀚海队获得了一个禁区前任意球，照例由我来罚。那个球位置不能算太好，谁想偏偏就进了。虽然主队由三分变成一分，卫青市的球迷还真大度，赛后争着上前索要签名。不想其中有个人持刀想行凶，幸亏警察便在附近，才没得逞。那人却溜了，没有抓到。后来类似的事倒是没有了，不过我在俱乐部里的待遇一落千丈，经理一干人倒不是对我疾颜厉色，却是躲着我，就象我是麻疯病人一般。后来一个要好的领队隐约告诉我，那一场比赛的赔率是50比1，我那一个进球使不少人赔了血本，甚至有一个竟赔了几千万，都是些难惹的角色。俱乐部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巴不得我赶快滚蛋。于是，我后来的遭遇便不奇怪了。不过……”
颜盛锋摆手道：“不必多说，我也大约知道是哪些人。嘿嘿，就凭这些人便可左右中国足球的命运么？就能主宰一个球员的浮沉么？”说着又长笑一声，道：“自来邪不胜正，载厚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这点些须小挫折，便如此沮丧，甚至到了挂靴的地步，有失年轻人的血性吧？”
谭载厚叹道：“这些困难对先生而言，当然不算一回事，顶多是个小石子，可是对我而言，却象泰山一般沉重……”
颜盛锋两手交叉，放在茶几上，道：“弊端盛行，乃有司之过，矫正弊端更是有司职分所在。不过中国有司似对此有些束手无策，便象东南亚几国当年一样。嘿嘿，‘证据’一词儿有时显得可笑得很，然而无之却不能进行法律干预，也是一种无奈吧。”说着默谋一阵，笑道：“这样，后半个赛季马上便要开始，你只管好生去踢，记住助人即是自助，昆仑队保住了级，你自己便保住了级，那些人便无法毁掉你。至于国家队么，只要你在甲级联赛中持续出色发挥，想不进国家队都难，大约那些人阻挠不得。”
谭载厚望着颜盛锋的双手，见其手掌阔大，筋骨虬健，显得极为有力，心下便定了不少，道：“是!尽人事才听天命，先生说得太对了。只是……”
颜盛锋笑道：“怕家人受牵累？载厚顾虑太多了，那些人还不至于如此歹毒吧？好吧，若不嫌隐圣市地小人贫，把二老接过来住怎样？我想保证他们的安全还不成问题。嗯，这个赛季过后，若昆仑队不能保级，我负责送你出国，到时读书还是接着踢球，悉听尊便，怎样？”
谭载厚深受感动，同时精神大振，数月焦心尽去，跳起来笑道：“怎敢望先生如此眷顾!好吧，昆仑队保级虽十分艰难，我愿尽力而为!昆仑队这次拉了我一把，必当有以报之，即使果真降级，我也要在昆仑队踢满三年再谈其他!回头我便与程导签协议!”
颜盛锋笑望着他，道：“好，我未看错人。载厚甭嫌罗唣，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以修身为本，修身是为袪除私欲。私欲虽人人不免，然实是极大限制了人生的境界，不只是精神上的境界。若能克服、驾驭私欲，由此释放出来的潜能将不可限量。”说着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表，笑道：“快七点半了。竹影在外面么？”
便见门一开，司马竹影走了进来，道：“先生有事？”
颜盛锋道：“细雨在芝子那儿吧？”
司马竹影点头道：“是，跟芝子学花道呢。”
颜盛锋笑道：“去把她喊来。”转对谭载厚笑道：“又是你的一个FANS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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