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考试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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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考试第一天

　　时间走得很快，很快从盛夏进入寒冬。

　　这时候的燕京，不论是做饭、烧水，还是冬天取暖，都离不开烧煤。到了冬天，成堆的蜂窝煤就堆在院子的犄角旮旯，每天清早，每家每户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往炉子里添煤，再倒掉煤渣。因为烧煤，冬天的燕京城里总有一股散不去的煤烟味儿。

　　1977年12月10日李明正坐在燕大附中一间教室里，等着史地（历史、地理）考试开始。趁着还没发卷，他拿起这张1977年的准考证仔细观看——上午考政治时，他心情没有这么轻松，还没细看过。

　　准考证还是很正规的，是一张长约14厘米，宽约7厘米左右的一张纸片。正面上端印着“燕京市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的字样，紧挨着下面印着3个大字“准考证”。然后依次为姓名、报名号、报考科类、县（区）、考试地点。这几行下划线的右边贴着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再下面是“考试科目及时间表”。一个紫红色的章盖在照片和“考试科目及时间表”上面。反面则是“考生注意事项”。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准考证，李明从后排抬起头打量：大家大都是穿着土黄色、褐色、藏青色以及黑色的棉袄，有搓手的，有哈气的。每个人或是忐忑，或是激动，或是镇定。但不是上午那种亢奋的、亟不可待的状态了——上午考政治的时候，因为高考已经中断了十一年了，大家都积累了太多热烈亢奋的情绪。现在这种情绪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宣泄。

　　窗户四处透风，李明穿了一件半新的军棉袄，里面还套着一个小棉袄，可是就这样还是冷得直哆嗦。

　　下午一点半，史地（历史、地理）卷子发下来了。李明使劲搓搓手、揉揉脸，开始审题。

　　历史卷50分：填空题15道，每小题2分，共30分；问答题2题，每题10分，共20分。地理卷50分：简答题7道共计25分，问答题4题共计25分。

　　“题目真是少啊！这要是几十年后卷子不整个十几页，命题老师都不好意思见人！”李明在心中嘀咕。

　　“好在备考得很充分，题目不难！”长吁一口气，李明定下心来，安静答题。用了40分钟搞定，又花了20分钟仔细检查几遍。

　　这时候陆续有人开始交卷，毕竟题目不多；再加上是第一年恢复考试，大家都准备的不充分；甚至很多人都没复习，也不知道复习什么，就是来碰运气的。文科嘛，谁还不识字还是怎么的？会的写上，不会的更要满满写上！要的就是这个豪迈劲！

　　这一年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都能报考，考试又是仓促举行，总体上来看考生文化素质并不算高。11年没考试了，很多人几年都没摸过书本了。等后来经过努力学习的青年们都来参考了，生源素质就会逐步提高。要是等到2010年之后，几乎人人能上大学，考生素质当然又下降了。

　　还剩下一个小时，李明没有提前交卷，趴在桌子上发呆：他穿越了！从2020年回到了1977年，如今的他是一个16岁的少年，1961年阴历2月16生，原主是一个爱逛琉璃厂的少年。从一开始的恐慌、激动、情绪莫名，到现在的只能去接受穿越这个现实。但精神的疲惫使得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思绪飘渺，李明又想到他上午做的政治卷子，不知道能不能有70分？哎呀，他已经尽力了！

　　穿越这几个月，作为高中应届生，李明本应该被分到乡下，但考虑到他已经失忆，街道办默许他留城。父亲李炎托关系把他安排在他哥哥所在的印刷厂，以便哥哥就近照顾他。

　　在上班之余，李明抽空偷偷背政治、语文。后面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在李炎悉心指导下，更是玩命般熬夜去学习。也找到几份过去年代的高考卷子。但时间还是太少了！这两科还是没有一点把握。主要是几个月时间还不足以完全掌握这个时代特色语言，这也不现实！

　　另外还有精神上的困惑！怎么坦然面对李炎？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当下的生活？怎么去规划他的人生？

　　哎呀，又开始瞎胡想了。头太疼了，太累了，眯一会儿吧……

　　“嘿！嘿！说你呢，醒醒！醒醒！别睡了，起来！起来，交卷了！咦，还写得挺满……”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李明被监考老师叫醒，他交了卷子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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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步行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就回到位于海淀老虎洞胡同西口的家。听李炎说这是国家发还过来的原来爷爷的院子，这套坐北朝南的宅子有七间平房，还另外搭了一间配房当厨房。因为是发还过来的原由，这七间平房，全都不相通。除了大堂开有门，剩余这六个房间，也全部开有门。也就是说，这七间平房相当于七个单间连在一起。

    现在城里大多数人都住着大杂院呢，每家只有一两间房。李明家这个院子可是难得的很，羡煞旁人。

　　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院门锁，邻居杨叔叔推着一辆凤凰自行车出来了，李明赶紧打招呼：“杨叔叔好！”

　　“是小明啊，听说你也去参加高考了，考得怎么样？”

　　“还行，还行。”

　　“还行？你不是在印刷厂打杂吗？听说你们的活儿挺累的，还能学成习？我家慧敏，在百货公司上班，你知道吧？你俩还是初中同学，这次没去考。再说考上了还要上几年学，到时候分配的也不知道好不好！你说到底是考还是不考？要不明年让她也去考考？你抽空给她辅导辅导？”

　　“杨叔叔，那个我也不知道。明天还要考试，我要看书了。杨叔叔再见！”李明赶紧开了锁、推门溜进了院子。

　　来到西一间他自己屋里，李明拿起那套由沪江人民出版社于1963年出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中的平面解析几何看起来。主要是语文、政治把握不大，那数学、英语就要尽可能去拿分，那他上燕大机会才更大。还好已经复习了几个月，数学也复习得差不多了。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李明就趁父亲和哥哥去上班时候，天天出去寻找这套书。由于这是套十几年前的、沪江出版的、不合时宜的书，在燕京可真不好找。找遍大街小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在穿越者光环的加持下，才在宣武区一个废品收购站发现了一套。

　　当天等到收购站快下班、只剩下一个员工时候，李明费劲口舌花了9元钱拿下这套书。原本李明只想要数学这9册，因为他报的文科嘛。收购站那个员工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老憨，能不吃大户吗？所以那8册物理、化学硬是强塞给了他。

　　这套书共17册，其中物理4册、化学4册、数学9册。数学又细分为代数、平面几何、平面解析几何、立体几何、三角。其中代数有4册、平面几何有2册、平面解析几何是1册、立体几何是1册、三角1册。

　　李明之所以知道这套书，是因为后世看过一个帖子。说是初中生做77年的卷子也能上青华、燕大，后面的跟帖中有人提到这套书。

　　其实这都是胡扯，完全忽略了那个时代备考资源的短缺和信息不对称。

　　另外李明不知道的是，比他得到这套书晚2个月的1977年9月，沪江科技出版社又把这套1963年出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经过简单重排，又出版了。把原来大32开本排成小32开本，使书价降低到11.73元一套。不过这时候这套书也就在沪江周边小范围流传。

　　而到了1978年高考时，因为听说几个月前的1977年有这套书的考生很多都考上了大学，而且不少都是名校。然后全国各地的考生，砸锅卖铁都要买这套书。那些实在穷得买不起的，那就给有这套书的人各种帮忙干活，然后得到抄书的许可。所以1978年该套书销售会更火爆。

　　不过这和眼下的李明没关系，他花了两个多小时又把这9册数学书大致翻了一遍。之后活动了一下颈椎，起身来到院子做了几组拉伸动作，又沿着小院子慢跑了两圈。

　　这时候，门外响起自行车的铃声。李明推开院门一看，正是李炎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李明赶上前去接过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停好。

　　“小明，中午爸爸忙，没去学校看你考试。中午饭在哪吃的？”

　　“爸，你不用去看我，你工作也忙。我也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再说学校离家也不远。我在学校吃的。”

　　“钱够用吗？票还有没有了？”

　　“爸，这才几天，钱和票都多着呢！等考完试我自己学着做饭。就不花那么多钱和票了。”

　　“你才多大，就做饭！自从你妈离世，咱们家都是从食堂买着吃。”

　　“只顾着说话，忘了给你带的饭了。给，这里面有一个鸡腿。”李炎从背着的帆布包，拿出来一个军绿色、铁的保温盒。

　　“爸，我今天考得还行。这次要是考上了，学校也会发一些补助，多少能减轻一下您的负担。就算考不上，还在印刷厂干着，等明年再试试！”半年来在这个慈父的默默关爱下，李明眼睛直泛酸。

　　就是这个不高的、瘦弱的男人，给与了他无尽的关爱！

　　“小明你吃，正长身体呢。咱家还宽裕。你别着急，这个工作先干着，这次考不上，等我再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安排个轻松的活儿。这次考不上，咱等下次。不过呢，这次只报燕大、青华，我当时应该再劝劝你的。”

　　“爸，别担心！考不上的话明年我继续考！如果我的分数比较高的话，燕大、青华录不上，就算没报其他学校应该还是会有学校要。你别担心。”

　　李明吃过饭，抢着去刷了饭盒。

　　“小明这半年来你越来越懂事了，爸特别高兴。”李炎哽咽道。

　　“爸，你这是干什么？我就刷个碗。其他孩子早就帮着家里干活了。”李明赶紧转移父亲注意力，“爸，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先背点课文。等我背完了，你再给我讲解下作文注意事项，我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儿。”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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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了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情节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