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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术神座》,魔幻版的物理学发展史。可以想象,它对于我这类学物理的是怎样一张诱惑。但既然以物理学史为卖点,就挡不住我的吹毛求疵了。
首先,整体而言,十分给力。整体的设定,以及一些小点非常引人注目。科研取得进步,然后得到反馈,激增实力,是个巧妙的金手指;接受不了事实,会爆掉脑袋这一点很赞;两个宇宙之间关系的悬念设置很棒,但最后的揭秘有点儿瑕疵(虽然作者本人很喜欢),这点后面会细谈;女主独立自主的性格很赞,这才是女主而不是花瓶啊,女性也要撑起自己的半边天才对嘛;那一对狼人,就是完美的捧逗人生啊;比如由于魔法,技术先进于科学,这为科学的”大跃进“提供了前提条件,等等等等。
然后是吐槽。虽然作者很想做出一副专业的样子,但却更明显的暴露了他只是个多读了几本科普书的外行人的事实。后来在一次访谈中,乌贼娘本人也证实了这一点。比如热寂和熵寂这两个完全就是一回事,却被作者说的仿佛是两个概念一样;一面强调时空一体化的相对论概念,一面却用着不会引起空间扭曲的时间停滞魔法;文中提到了X和P不对易的推导问题,但实际上对易是量子力学的基础假设之一,不存在推导不推导的事,只有将X和P放在具体表象下,比如坐标表象,X和P有了具体的表达式,才需要推导;等等。当然,对于不搞物理的人而言,这些东西无关紧要,一般人大致知道名字就不错了,把一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加进去,也只会引起读者的反感罢了。毕竟,物理这东西,放开实验数据和软件模拟不谈,用了数学,就是天书;不用数学,那就是单纯的嘴炮而已。否则也不会有永动机吧那样的逗比”民科“存在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在一些物理学史的问题上,作者也犯了一些常见的错误,或者说,被一些传记书坑了。举两个例子:薛定谔的猫,首次提出实际上是为了质疑量子学,”你说微观粒子具有不确定性,那宏观的猫呢?“得到的回应是”你自己看看就好了啊“,简单来说,这宏观的例子更类似于从前老师们总说的”你交了卷子,成绩就定了,你怎么祈祷也没用的“,不是概率塌缩的问题,而是你不知道的信息问题,而量子的波函数塌缩问题,也不是简单的概率问题,还是那句话,扯上数学,就是天书了。当然,后面作者有说”有意识的观察者“是骗人的,但并没有再去解释这一问题,造成了漏洞(还是本书结尾两个世界解释问题的漏洞,后面再谈)。其次是被无数人误会的”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尽管不想这么说,但牛顿在科学是个伟人。真心不代表人品上也是。这句话本身出自著名的牛顿与胡克的争执事件中。两人的争执出自胡克请牛顿在《原理》中至少提一下自己所做的贡献,牛顿表示没门,功劳只是老子一个人的。而这句话就出现在牛顿给胡克的一封信上,乍看没什么,但考虑到胡克的体型——不但很矮,还有点儿佝偻,你就能发现”巨人“这两个字的讽刺意味了。事实上,在胡克去世后,牛顿当上皇家学会会长,还下令烧掉了所有胡克的画像,甚至还想毁掉大量胡克的手稿和文章,不过后者没彻底成功罢了。现在我们所见的胡克的样子,还是出自时人的一些记载复原。所以,”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这句话实际上是看不出什么谦逊的意味的,只是浓浓的讽刺意味罢了。顺带一提,牛顿和莱布尼兹的微积分发明权之争,实质上还导致了英国科学界和欧洲大陆几十年的对立,或者说的再明白些,英国科学界(尤其数学界)因此半”闭关锁国“了。
最后说本书的结尾。书中结尾击溃维肯的”嘴炮“是全书唯一的一个完整的大高潮(这个引自乌贼娘自己的完本感言),但我本身对结尾的这一段却是怨念重重的。结尾的整体框架很好,两个世界的联系,高维世界的投影,这些都很棒,但不知是否是因为乌贼娘本人的笔力不到,这段本应完美的”嘴炮“(作者原词)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很拉分。首先是对维肯的调虎离山,这样一个完美戏耍了整个世界多少年的阴谋家,居然就这么轻易的,都不给自己留后备方案的完全上当,很让人怀疑那么多年他是怎么骗过来的。而路西恩整个嘴炮的过程中,这个推理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实证,只是某些点符合实际情况(唯一的实证就是两声雷,而后面天使魔鬼的表现,完全是维肯自己动摇的表现),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假说,而前魔法师,半奥术师维肯,居然就被一个假说给说废了,至少自欺欺人的否认也是可以的啊。更别说路西恩的整个推理,实际上不是完全的推理,而是推个两步,推不下去了,再给一个假设,再往下推,再推不动,再假设的过程。更别说就这过程还有漏洞,比如按其高维世界投影的假设,低维世界相互影响,就应该是所有低维世界都有相互影响,当然影响大有小,且能量守恒,也不应只是两个世界的守恒,而是所有低维世界的守恒。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没说明白最重要的事:为啥会有真实反馈到现实世界。就算你说出了世界真相,为啥会有反馈到现实世界?你发现真实,你的联系通道——认知世界,给你反馈,或者说联系更紧密会使你更易利用两个世界的能量,但为啥反馈会到现实世界啊。只是单纯的”因为两个世界在认知世界这个通道有联系,所以就有反馈了“,因和果联系不上啊。唯一的解释,是通道在本人越靠近真相时,越会把两个世界拉近,所以才不仅在认知世界出现,但要这么推,你要真达到了那个真相,那岂不是所有低维世界就会全重合了?所以,乌贼年自己最爱的结尾,在我眼里反而是充满缺陷的高潮。反倒是议会崛起的番外,感觉更唯美一些。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那一段,我是边走边听的,死亡领主最后的微笑感慨:”魔法的传承,永不断绝“,让我的眼泪,差点在大街上流出来。而最后飞上天空的阿林厄,让我最后没控制住,还好那时已经回去了。
总体上说,虽然可以说是奇魔幻版的物理学发展史,但这毕竟只是小说,而不是在进行科学史的研究,或者探讨学术问题,细节上没必要追求太多,这里也不过是一个物院学生的吹毛求疵和碎碎念罢了。毕竟难得这样的能激起人对科学的好奇心的书,忍不住会希望它更完美一些,虽然它本身已经很不错了。
注:本书评的作者为原阡陌居会员“natejb”,因质量较高,所以转载至阡陌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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