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

小莫123

1
窗外阳光明艳，屋内阴冷晦暗。
空旷的客厅内回荡着钟表声，沙发上凌乱的堆放着衣物，鞋子杂然无序地塞满了鞋架，茶几积满了一层薄灰，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印痕将整个地面切割支离破碎。
从卧室里传出了一阵声响，不一会卧室门打开，一个睡眼朦胧的女子穿着睡衣头发散乱地走到门旁的镜子前，她看了一眼镜中自己的样子后低声咕哝着，然后从沙发上随意挑拣了两件衣服走进了淋浴间，随后一阵水流的声响将屋内的寂静打破。
等到水声渐渐停了下来，女子将半湿的长发随意散在肩上，裸露出白皙的小腿从淋浴间小心翼翼地踏出。她再一次站在了镜子面前，如同瓷器一样精致的面貌带着一丝冰冷，看着看着脸颊上慢慢浮现出的一丝红晕，她忍不住眯起眼嘴角嘴角上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吐了吐舌头。
“真不要脸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了甜蜜的羞涩，然后逃一般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卧室。
空旷的客厅再一次陷入沉寂，只剩下了单调整齐的钟表的声音。

2
我跟在领导的身后来到了车棚打卡的地方，离着打卡还有一段时间，领导就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要不等会打完卡，我开车带着你去外面吃一顿吧，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和我那时候比差远了，营养跟不上的话干活可没劲。”
“啊。。。不了领导，我明天是早班，要是坐公交的话可能会迟到。”我摆了摆手推脱道。
“没事，不行我就再开车接你。到时候你到路边上，我快到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
“啊。。。还是算了吧，我家里现在还住着别人。要是留着一个人不太放心。”
“哦？你不是一个人租房吗？怎么来人了？”领导扭头看了我一眼，饶有兴趣问道，“是不是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啊。。。没，就一远房亲戚，要办点事就在我这住上两天。”
“那你好好招待吧，行了到点了，早点回去，明天的记录别忘了先核对一下。”领导打完卡嘱咐我一句。
“好的，领导慢走啊。”我看着他钻进了车内，开着车慢慢离开。
等到他的车从拐弯处消失，我忽然感到一阵身心止不住的疲惫感。怎么可能会有来看我的远房亲戚呢？我推着电瓶车打完卡自嘲地想着，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我抬起头，看着从黑暗森林的缝隙中挤进来的一缕余晖逐渐被霓虹华彩所吞噬。

3
女子坐在床头上，借着床头柔和的灯光翻看着书，她纤细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淡蓝色的细框眼镜，弯长的睫毛下是专注认真的乌亮眼睛，一丝发梢垂下停留在纤长的锁骨上。
一声声响从卧室的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她放下书起身下床，光着脚踩在弯下腰整理了一下有些被压皱的白色连衣裙，然后舒展着腰肢如同在静夜里盛开的昙花。她换上拖鞋，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又抬起纤细的手腕将有些凌散的头发挽到肩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一片漆黑，她借着卧室的灯光和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着黑将客厅的灯打开。
男子已经瘫睡在沙发上，呼吸声悠长而沉闷。她悄悄走到男子身旁，脸上带着心疼的神色看着男子满是疲倦的脸庞，蹲下身拿手理了理他额头上的头发，然后起身关上灯避免他的休息被打扰，她皱着眉看着钟表，第一次觉得它的声音有点太扰人了。
她又回到了熟睡的他身旁，用白葱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揉着他的脸颊，她的指尖逐渐顺着鼻梁滑落到人中，然后慢慢向着唇边轻抚最后停留到了唇角。
她小心翼翼收回手，将刚才抚摸过男子唇角的手指顺着自己的嘴唇划了一遍，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嫣然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她察觉到揉按脸颊的手指传来了一丝轻微的颤动，她低下头，看见男子正在用平静深邃的目光望着她。
她看到那双眼眸里倒映的她的脸上带着的一丝惊慌和茫然。
他伸出手，抓住了女子的皓腕，将她的身体拉到他的身上。

4
也许是太疲惫了，我回到家后便倒在沙发上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我的过去。
夏日午后，阳光暴晒，幼时的我穿着短衫蹲在树荫下嗦着雪糕，头顶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发出声响。一个理着寸头的小孩忽然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拉着我的手跑出了树荫。
坐着火车第一次离开家乡，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漆黑的隧道，身旁的同伴靠在我的肩头拉出酣响。我倚着头靠着车窗，看着窗里的自己，忽然黑暗消失，车窗外展现出了漫天星辰，月华如秋水包裹住山峦低谷，车速仿佛也慢了下来，但是片刻之后，车窗外又变成了无尽的隧道段。
看着他站在结婚的台前，却忽然想起小时候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从门口的一段下坡俯冲，他一边大声笑着一边将握着车把的双手拿开伸向半空中，我抱着他的腰越来越用力，闭着眼不敢看前方，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我们两个齐齐栽进了马路旁的绿化带，我向着他哭诉，他却揉着我的脑袋哄着我让我不要给家长告状。他从兜里掏出五角钱让我去买糖，于是我很开心的笑了。嗯，就和他对面的新娘一个模样，只是她的脸上没有灰痕。
夏天的暴雨总是猝不及防下起来。我撑着伞感受着雨珠砸下时将胳膊震得一阵发麻。我赶忙跑进车站旁一辆即将出发的旧公交车里，所幸人不多，我将伞靠在座位旁，旁边的车玻璃被雨珠砸得轻微晃动，我看着窗外的朦胧，身体随着公交车一阵前后摇晃。
在对着桌前的一张卷子发着呆时，我承认我碰到了一道很难解的题目，为此我已经浪费了很长的时间和满地的废稿纸。我有些气恼地起身去客厅喝了一口水，回想着之前解题的缺陷，忽然我想到了一些思路，跑回到桌前扯了一页新稿纸开始在上面演算。渐渐地我的手慢了下来，暴躁的将写到一半的稿纸揉成团扔了。最后那晚那道题一直空着，我很沮丧。
然后我撕咬着鸡腿，我小心躲避玩伴的抓捕，我用彩笔在纸上乱涂乱画，我掉进深水区在泳池挣扎着，我发泄地将键盘砸向地板，我在鱼上钩的瞬间用力抬起鱼竿，我在无尽的原野上尽情奔跑着。。。。。。
最终我陷入沉睡。

5
她看着男子再一次陷入到沉睡。
月光照落着一具白皙赤裸的修长女体，长发凌乱地披散两边露出光洁的颈背。她发了一会呆，捡起地上被撕扯着揉成一团破烂的白色连衣裙，重新套在身上勉强遮住刚刚被蹂躏践踏过的痕迹。
她双腿微微颤抖地走到窗前，看着玻璃映着自己的面容一阵变得惨白，一阵却又眉梢间带着柔情蜜意，她眯着眼用舌尖舔了一下刚刚被撕裂还在流血的唇角。
“真是不要脸啊！”
她推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6
我忽然惊醒，发现自己睡在了沙发上。
我晃了晃脑袋，忽然感觉有股凉风吹过。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发现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我走到窗前，窗外远处的稀疏灯火。
我看着月光，盈盈秋水般温柔。

练笔之作，主要考虑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转换时写作的感觉吧。
欢迎各位大佬指正。

ylby1983

有庄周梦蝶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