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的《远征》

清与然

--转自豆瓣的风君


那些留在缅北的血

经过漫长的等待，《远征》第二部终于在2011年初来到了我们眼前。对于军文爱好者和看过上一部的读者来说，这实在是令人兴奋的消息！话不多说，就让我们随着作者的笔，一起进入当年那个战士们挥洒鲜血的缅北战场吧。

本书的剧情承接上部，岳昆仑虽然歼灭藤原山郎一行，但自己的同伴也几乎全灭，孤身一人穿越野人山追赶大部队。这种另起炉灶的写法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后来角色的塑造如果不能摆脱先前的阴影，会给人以雷同之感。在篇幅上差异也会导致描写不足，给人以仓促感。之前看的另一本也以远征军为题材的《怒江之战》就犯了这个毛病。好在本书作者金满的处理较为得当，没有在野人山中的情节上纠缠太多，而是把主要的篇幅留给了第二次入缅反攻战，从而保证了剧情的饱满程度。而且，从野人山起，其便已着力塑造新角色。剃头佬一角，可谓是第二部中给人最深刻印象的人物，而在前期塑造阶段尤为出彩。郭小芳作为主要女性角色，也并不单调，比《怒江》中的阮灵好上不少。之后的杜克，青狼，费卯等人物，虽稍嫌平板化，让人能依稀看出上部中段剑锋、大刀乃至周简的影子，但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而且也留出了足够长的刻画时间。在军文之中，这样力度的人物描摹也属不易了。

情节方面，本作走的依旧是虚实结合的路子。缅北反攻，是中日二战历史上少有的中方最终达成战略目标，获得真正胜利的一场战斗。因此如果有人还认为第一部中的描写是在YY的话，那么如今怕是也得闭上嘴了。本作虽为小说，但在真实感的营造方面却是非常出色，这也和作者在大方向上大量参照史实是分不开的。书中各部队，各战役乃至具体军官，都做到了有史可查。作者对剧情符合史料的严谨度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苛刻。在此也得提一下书中另一重要角色黄任羽。听其名就让人联想到了当时的确身在缅北的著名史学家黄仁宇恐怕就是这一角色的原型了。而本作应该也是大量参考了黄仁宇的《缅北之战》，因此读来颇有似曾相识之感。作者的写作方式在这一角色上也得到了很好诠释。

当然，《远征》毕竟不是纪实文学，而是小说。在大层面上符合史实的同时，作者对小场面的刻画和艺术加工同样可圈可点。尤其是扣人心弦，堪称生死较量的狙击战，更是全书最为精彩之处。虽然反派方面让藤原的弟弟担纲有些俗套，但并不影响整体情节的表现。可以说，本作中的场面，如果能够改编成影视作品，肯定胜过《我的团长我的团》，甚至可以比肩《兵临城下》。因为除了精彩激烈的场面外，本作还具备了优秀战争文学所具有的品质，那就是对战争的反思。

说到战争题材，尤其是抗日题材，往往不脱“保家卫国”之大义，颂扬一方为高尚，另一方为奸恶，以激发读者的民族主义情感。但这种写法往往造成叙事生硬，人物刻板，渲染仇恨之感。而本作中，虽也不脱抗击侵略之主旨，但表现形式上无疑更加注重多面性。在书中，战争的残酷，对人性的摧残，对美好的践踏，不止一次地体现出来。岳昆仑和青狼们无疑是恨日本人的，亲人战友被其所杀，怎能不恨？可是藤原难道就没有仇恨？究竟是什么让两个民族陷入到彼此刻骨的恨中不死不休，是作者的发问。作为这场战争失败者的日本人，所表现出的疯狂，执着，迷惘，痛苦和溃灭，比以往其作为战胜者时更加凸出。让人不由得感叹，侵略者在把痛苦施加给他人的同时，也是在自掘坟墓，毁灭自己所珍爱的美好。而作为远征军，虽然是战胜方，却如同书中角色所言“打的是胜仗不代表不死人了”。一个个熟悉面孔的逝去，让人为胜利所付出的高昂代价而欷歔。那些留在缅北的血，实在是太多太多，但如此的代价，是否能够浇灌出和平的未来？究竟什么时候，人类才能停止这种彼此伤害的愚行？优秀的战争文学，其主题是反战的——本作可算是做到了这一点。

不过，作者也并未陷入消极的悲观之中。战争是残酷的，但是要得到和平，唯有依靠自己的双手。靠祈求得来的和平，不过是虚伪，只有自重者，人方重之。中华民族能够历经磨难而不倒，需要的正是如岳昆仑这样的脊梁。有人也许会对本书中过分“神化”岳昆仑战力的写法颇有微词。的确在本作中，岳昆仑被描写得过强了，连作者也不得不借书中人物之口调侃一番。然而，作者之所以如此写，想来还是要在这个形象身上寄托自己的情怀吧。正如书中费卯所说“英雄是永远不会死的！”岳昆仑也许只是一个虚构的角色，但是相信只要怀有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又何尝不能有一个岳昆仑，有一个不朽的英雄？

精彩而不乏思考，热血却并不狂热，这就是《远征2》给我的观感。在此也向所有热爱军事文学以及想要了解远征军的读者推荐此书。让我们在阅读中，缅怀那些逝去的先烈，缅怀一份属于他们的光荣！

ylby1983

战争文要写得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