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不如归去 于 2020-4-8 23:01 编辑
我瞪着如野地里的饿狼看到肥羊时的血红的双眼, 望着离我只有一臂距离的酒瓶,它发出幽蓝魅惑的光,淡定从容地翻拌着我那纠结而羸弱的欲望,让我一如徘徊在禁果下的亚当,在诱惑和理性之间难以取舍。终于,我还是缩回那如九阴白骨爪般的枯瘦五爪,强忍着口水望着酒瓶中的酒,极不情愿地恨恨地吐出一句:别了,美酒! 酒之于我者,如酒之于令狐冲,命可以不要,酒却不能不喝!当然,我还未丧心病狂到如斯地步,却也是无酒不欢,有酒便乐。回想当年第一次喝酒,还是在刚刚告别开裆裤的时候,在酒席上被一个外表绝对忠厚老实的叔叔骗着喝下了一小杯白酒。结果当然是,我错过了酒席中的一切热闹和美食,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醒来之后依然是踏着醉步去找那个叔叔算账。而大人们却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善意地取笑了我很多年。如今虽已记不起那位叔叔的面貌,却一直可以肯定,如果他去干间谍或特务之类的工作,必定会成为此中泰斗。只是,他未成为泰斗,而我却成了酒鬼。 一个维系了多年的爱好,突然要面对舍弃的恶运,如同把我一人扔在一个封闭的透明房间里,外面一群身着轻纱,搔首弄姿的美女,对我勾着纤纤玉指,要了命地刺激着我那摇摇欲坠的神经中枢。我贴紧透明的窗户,流着哈喇子,喘着粗气,享受着养眼的快感,忍受着无法得到的痛苦。 突然,我想起了满清十大酷刑,或许,我可以再为之加上一刑。 戒酒之后,在家: 妻烧好了饭菜,我习惯性地拿起酒杯,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洗干净酒杯,回到饭桌,拿酒瓶,找开瓶器,演绎着训练有素的开酒动作,在开瓶器与酒瓶盖亲密接吻之前,突然被一道冷光惊醒。于是,谄笑着放下酒瓶,依依不舍地抚摸了许久它那光滑诱人的躯体,然后重重的将之放回原处。端起饭碗,拈起筷子,夹菜,吃饭! 戒酒之后,在外: 应酬的酒桌上,我一面死死盯着桌上的酒瓶和其他人杯中的酒,一面以宣誓效忠党国的庄严姿态,拒绝着他人的劝酒,然后像饮尽仇人的鲜血般,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还要不厌其烦地违心地向桌上的诸位解释着饮酒的坏处,但结局大多都是被他们冠以不喝酒不是真正男人,男人不喝酒,白来世上走一走等等让我怒发冲冠却又无可奈何的光环!于是,依然端起饭碗,拈起筷子,夹菜,吃饭,只是头却更加地低了下去。 那日,妻不在家,我几番拿起酒瓶,又几番放下,我与酒瓶像决斗的两只野兽,凶猛地对视,欲以吞噬对方为快。许久,我慨然长叹,对它挥了挥手,再一次沉痛地向它宣告: 别了,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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