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的救赎》：在正义里，有回答不了的问题

牛妞

　　《恶徒的救赎》是一本非常精彩的社会派小说，作者高野和明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说家。

　　小说从一桩离奇的尸体失窃案开始写起：瘾君子权藤在与兴奋剂卖家野崎的争执中被杀，现场多人目击了案件。但权藤的尸体一年以后才被发现，并且居然呈现刚刚遇害的状态，随即尸体不翼而飞……

　　这桩案件成为了小说的引子，但紧接着展开的故事却更显得扑朔迷离：

　　主人公八神在前往医院捐献骨髓之前，意外发现了朋友的尸体，死相诡异；八神也因此被一群神秘人追击，被迫踏上了终点为医院的逃亡之旅；

　　与此同时，东京都内连续发生了多起命案，警官剑崎和古寺开始展开调查，但最终真相却指向了警察内部高层犯案，真相似乎要在揭晓之前就被掩埋于黑暗之中……

　　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证明《恶徒的救赎》是一个足够精彩的故事。

　　首先作为社会派小说，《恶徒的救赎》表现出了与同类小说相同的特质，比如多线叙事的结构，再比如小说主题对于真相以及正义的探讨和挖掘。但同时，《恶徒的救赎》也有足够独特的地方。

　　小说的情节繁密复杂，篇幅也不算短，但事实上整个故事只发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这样的写法并不算独一无二，但紧凑的时间线无疑会将情节渲染得更加惊心动魄。

　　其次，何为真相？何为正义？这些问题是社会派小说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杰出的社会派小说家们总能从普遍的主题中挖掘出足够独特的新意，《恶徒的救赎》在这一点上尤为成功，稍后我们会对这一话题展开论述。

　　最后，《恶徒的救赎》还有一个设定似乎在“挑衅”读者。小说的主人公八神是一个混蛋，亦即书名中的“恶徒”，他曾因此偷窃、诈骗等罪名进过警局。但也正是这样一个混蛋，决定用自己的骨髓挽救一个小女孩，实现救赎。

　　这样的主人公非常不“政治正确”，我们当下的舆论风向是，一个人好则全好，坏则全坏，舆论不承认人性的复杂。

　　而这恰恰是高野和明所反对的，因此他让一个混蛋做了《恶徒的救赎》的主角，并且让这个混蛋成为了“笑到最后的人”。

　　甚至为了让自己的立场更加明显，高野和明还在小说中设置了另一场“恶徒的救赎”（关于瘾君子权藤）。

　　高野和明以此来彰显他真正想要探讨的主题：人性是复杂的，恰如正义是复杂的，善恶的边界有时并不泾渭分明。

　　人性，善恶，正义，恰如上面所说，这是众多社会派小说都在集中探讨的主题。那《恶徒的救赎》又如何能做到不落窠臼呢？

　　高野和明采用了一个尤为巧妙的方式——以古代的故事，来影射现代的乱象。

　　小说中东京都一连发生了多起命案，凶手作案的首发非常诡异。警方在调查后发现，这是一种模仿中世纪“女巫审判”的犯罪手法。

　　女巫审判发生在中世纪之后的欧洲，彼时人们将社会灾变归咎于女巫，被指认为女巫的人们百口莫辩，只能被残害至死。

　　发生在几百年前欧洲的故事，与21世纪的日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很快会发现，所谓的女巫审判其实只是一个幌子，高野和明事实上在以此来警示现代人，一定要对当代社会的异端审判保持警惕。他在书中直白地写道：

　　其实在遇到与自己意见相左之人后，几乎每个人都会感到敌意，并意欲对其加以攻击、排斥。“猎杀女巫”的土壤，并未从我们的社会中消失。

　　女巫审判是一段残酷的历史，但更残酷的是，这段历史的逻辑在现代社会还在一次次地反复上演。

　　女巫审判逻辑，是现代版的异端审判制度。高野和明在小说中如是说。

　　为了揭露现代社会荒谬的异端审判，《恶徒的救赎》中对日本社会乱象大加讽刺与鞭挞，尺度之大令人咂舌。

　　即便如此，这并非是一个致郁的故事。长夜难明，但总有人舍命燃灯。高野和明在《恶徒的救赎》中也表露出了一种理想主义气质，从警官剑崎和古寺，再到主人公八神，他们都表现出了一种对真相，对正义的偏执追求。或许会有人觉得幼稚，但也有人会因此热泪盈眶。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恶徒的救赎》在一些情节上似乎可以和其他小说联动。八神的逃亡之旅让人梦回伊坂的《金色梦乡》，而古寺最后的枪击则是对东叔《彷徨之刃》类似场景的完美复刻。

字数：1399
原作者：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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