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纪事》：无法回答的“必须放在首位的灵魂”是何

幽赞

　　把某一位作家对标另一位已知名的作家对其未免是一种不敬，可若将若泽·萨拉马戈的《修道院纪事》与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同置于经典文学的殿堂，想必对彼此都是相得益彰的赞扬。然而，偏于一隅的文学，依着各自的民族与文化，当然也有不同。可排除掉评论家的感受谬误，《修道院纪事》所拥有的一般意义上的宏大叙事与精妙技巧，足以予人震撼。

　　作为叙述主线，马夫拉修道院的拔地而起，牵动着唐·若昂五世的万千臣民，也带动了洛伦索神父的飞行试验以及巴尔塔萨与布里蒙达的结合这两条暗线。作者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堪堪勾勒出强大帝国的一貌，以及笼罩其上的宗教魔影，可前半部分的美好图景在飞行器上天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不免是种预设；预设着某个临界点，关于信仰坍塌与盛世不再。唯有爱情，两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小人物的爱情，是永恒不变的。

　　三线交织，给予读者不同的感受。飞翔的意志，是魔幻；地上的宫殿，是纪实；而“七个太阳”与“七个月亮”，则是某种意义上的调和——以布里蒙达的眼睛去观察逃离的意志，以巴尔塔萨的钩子去体验扩建的殿堂；而正如“家的滋味就和面包一样，不是每时每刻都要吃，但若是一天吃不上就会想念”，修士的欲望、科学的试验、理想的破灭、坠井的钢琴……凡此种种，在萨拉马戈的笔下，共同构成了曾经的海上霸主的历史。

　　然而，唐·若昂五世拿不准，神父和老兵也不清楚，“必须放在首位的灵魂”究竟是什么。飞翔的上帝是否失去了祝福的权利，而地上的修道院又是否值得大肆耗费横贯东西的殖民财富。作者并未给出答案，但帝国的余晖已在酝酿。

　　把宏大的伟业转到日常的生活，为了面包，为了第三条腿，为了所爱的人和容托山的“大鸟”，巴尔塔萨和布里蒙达因为宗教裁判所而结合，也因其而彻底失去彼此。前后呼应的动人感情诠释了某种最底层的生活，先结合，后相爱；但在一个荒谬的毫无理性的时代，形式与顺序都不重要。被碾死的劳工，被烧死的女巫，被夷平的山头，都是大叙事微不足道的小注脚。虽然小，但令人动容。

　　以《修道院纪事》奠定其大师地位的萨拉马戈，于1998年捧回这个帝国的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但同样的，历史就如马夫拉修道院那个临时应付的穹顶，飘飘摇摇中开了个玩笑——一年后归家的东方妈港，似乎暗含着她的落寞与辉煌不再。但文学如斯，如洛伦索神父的殉道、如巴尔塔萨的坚守、如布里蒙达的追随，都在《修道院纪事》中以相同的形式给予我们回望过去的力量与思考。

    字数：978
    原作者：振翼风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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