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至》：诗意的痛苦

鸿田

　　“一九三三年二月的一个早晨，安德里亚斯·艾格尔从潮湿发酸的草袋上抱起濒死的牧羊人约翰内斯·卡里史卡。”和许多经典名著一样，奥地利作者罗伯特·泽塔勒用最朴素的白描方式，为他的作品《大雪将至》开了头。

　　这种风格贯穿了作品始终，《大雪将至》整本书就是用这样缓慢又平淡的节奏，讲述了一个叫艾格尔的男人从出生，到遇见爱情，到被生活折磨摧残，最后到死亡的一生故事。作者的文字简洁且克制，让人不禁想起海明威的作品。

　　泽塔勒从不吝啬在《大雪将至》中展现生活中所出现的种种暴力和残酷，但他却又让主人公艾格尔在面对这些暴力和残酷时用了几乎视而不见的态度，将这些痛苦慢慢地变成了“习以为常”。就如四岁时被打断的腿一样，艾格尔很快就习惯了，也淡忘了。工作也是，爱情也是，一切都是从得到开始，又慢慢地一点一滴失去。久而久之艾格尔就是这样慢慢习惯了痛苦，到最后，在外人看来如同眼中砂砾的痛苦，在艾格尔那里则成为身体里显而易见却又极其平常的一部分。

　　诗意往往都拒绝过多的粉饰和晦涩的词句，更多会出现在平淡的状态里。泽塔勒这种克制的力量，让他在处理所有可能推动情绪涌动时不骄不躁，反而沉静平和，这样风格的文字和不带评判的态度也让这本以社会评价标准而言充满了“苦难”的小说削弱了煽动的可能，呈现出一种诗意的状态。

　　这本获得了2011年德国格林美尔斯豪森奖和2016年布克国际奖短名单的作品所击中人心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一部分。作者在写艾格尔面对这些痛苦所采取的习惯态度，或许可以解读为麻木，但反之也可以解读为诗意的超越。

　　正如书中年老的艾格尔回想着他过去一生时所想的那样，“和所有人一样，在他的一生里，也曾怀有过自己的想象和梦想，其中的一些是他自己实现的，有一些是命运赠予给他的，很多是从来都无法实现的，或是刚刚得到，就又被从手中掠夺走的。”身而为人，总是要面对无数次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若要反问你自己快不快乐，大多数人或许都会在心中给出“不快乐”的答案。假使你因此对痛苦屈服，则会变得自怨自艾，甚至厌倦生命。反之，若是只将痛苦当成生命中必须存在的一物，人所关注的东西，也许会像艾格尔一样，而从痛苦本身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所以当艾格尔回想完这一生时，泽塔勒加了这样一句，“但是他一直还活着。”

　　作者正是用艾格尔这样与痛苦相伴的一生，写了一个坚强的灵魂。老子曾告诫君王要“无为而治”，而泽塔勒则用这本书告诉我们，遭遇苦难时，面对它，承受它，然后让它变成过去。

　　因为真正的大雪，并不是痛苦，而是死亡。而在“将至”的死亡来临之前，每一次挺过去的痛苦，都是一枚枚证明你勇气的勋章！

　　总字数：949
　　作者：ki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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