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在日常的“麻木不仁”里寻找人性的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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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文学的声量一直不太大，最高光的可能就是多次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热门候选人的诗人高银。但是，近几年来，一些韩国女性作家，凭借她们的作品在影视端的影响力，开始逐步走入国内大众读者的视野，比如孔枝泳的《熔炉》，赵南柱的《82年生的金智英》。与之相比较，没有影视作品加持，同样获得了不少奖项的口碑佳作也慢慢浮出水面，比如申京淑的《寻找母亲》、韩江的《素食者》等。

　　虽然在文本结构上，韩国作家没有太高深的手法，但是通过本土化的书写，以及对时代症结细微的体察，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声音，就是在日常的“麻木不仁”里寻找人性的幽微。

　　这种声音往往隐藏在东方的细腻里，所以，我们也总是能似有似无的抓住其中的共鸣，同时，这种声音又是非常韩国的，不同于日本的压抑和中国的复杂，韩国是一个割裂感很强的国家，从社会关系到两性关系，甚至从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到一个国家的自我定位上，都会在两种极端中摇摆，这种特质在韩江的《素食者》中表现得尤为激烈。

　　这部长篇小说由三个完全可以单独成立的中篇故事组成，分别采用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视角。小说的主角是一个叫英惠的女人，她突然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家庭主妇，变成了一个走火入魔的素食者，而这种变化是通过“他者”的眼光被记录下来的。

　　在《素食者》里的“他者”是英惠的丈夫，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职员，充斥着对女性的物化评价，在他的自白里英惠是一个长相平庸、少言寡语、中规中矩的平凡妻子，在五年的婚姻里没有过热恋期，也没有过倦怠期，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存在。而这种习以为常，却突然被妻子惊世核俗的行为打破。

　　在《胎记》里的“他者”是英惠的姐夫，一个靠老婆供养的三流艺术家，拥有积极努力又美丽的妻子，却沉迷于畸形的审美不能自拔。在他的眼里，行为怪异的小姨子因为臀部的胎记而不可方物。抱持着病态的欲望和对女性物化的迷恋，他在不道德的交媾里丢掉了人性的尊严。

　　在《树火》里的“她者”是英惠的姐姐仁惠，她与英惠好像镜面的两极，承受过相同的父权霸凌，却选择了不同的武装，一个是隐藏在捉摸不透背后的麻木不仁，另一个是躲闪在循规蹈矩之下的伪装坚强。性格的差异，导致英惠的崩溃来得猝不及防，而在英惠的猝不及防里，仁惠最终卸下了所有的武装，直面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如同作者自己所言，这本小说的表层意义是对人性中暴力的控诉，试图以素食者的隐喻重新定义人类的纯洁性，特别是女性在当下社会里不得不面对的种种恶意。而作为反抗者的英惠，选择了向内的抵抗，先是拒绝肉食，逐渐演变成拒绝进食，最后把自身视为一株植物，进行精神隔离。

　　可以说，无论是作者对题材在内容上的处理方式还是对主题立意释出的方式，都充斥着韩国式的撕裂感。英惠的自我折磨是对暴力世界的无声抗议，而韩江笔下这个充满暴力和奇想的故事是对暴力寻求的有声净化，那种在最麻木不仁的习以为常里下的爆发，依然带了一份绵密的余味，既没有摧毁一切的力量，也没有无所畏惧的呐喊，而是带上了一份小心翼翼的忐忑，力图探寻新的社会关系下人性的本真，进而为女性的声音寻求一个出口。

　　纵观这十年以来，由《菊花香》这类伴随影视红利而来的青春小说，到韩潮退去，开始关注社会现实的韩国文学作品的引入，把更加真实的韩国带到了我们的面前。而韩江的《素食者》不但为我们展现了韩国当下社会积弊已久的问题，更有着对人性最深切地拷问，特别是在两性关系层面，这一点显然对于亚洲读者来说，共鸣性会更高。

　　总字数：1271
　　作者：影随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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