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年少心相慕 人在山中,不觉寒暑,几年的时光很快过去,徐晟盼着的也终于到来了。这年三月,他向三位头领禀道:“三位伯伯抚养之恩,小侄无以为报。小侄身负家仇,须得暂行下山,望乞恩准。”萧让心道:“徐贤侄怎么还记得八年前小乙哥的那句承诺,真的要下山学武?”邹润道:“也好,你们终究是要出去闯荡江湖的,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炉峰山。”萧桑柔忙道:“邹伯伯、爹,就让我们出去闯闯吧。”她心中想的是到外面的世界去玩耍,却没有把徐晟的报仇之事放在心上。 邹润笑道:“好!你们出去之前,先到山下历练一下。”萧桑柔问道:“怎么个历练法?”萧让在一旁道:“就先打个伏击,劫点财物吧。” 三人应允,邹润吩咐道:“你们第一次单独劫财,切记不要杀人。” 三人带了一百喽啰,取道下山,在两边丛林埋伏着。等了半日,突然有一队人马经过。萧桑柔性急,催促着蔡梁从丛林里跳出,自己也跟着出来。早有几个喽啰同时跳出,大声喊道:“要想活命的,都乖乖地给我留下买路钱!”那伙人先是吃了一惊,其中一人便挺了朴刀来斗蔡梁。两人一来一回斗了十余合,那人气力不加,正欲逃走,蔡梁大喝一声,一枪刺中那人小腿。萧桑柔不禁为他鼓掌。 蔡梁正想刺死他,突然一支枪勾住了他的枪,自然是徐晟。徐晟道:“蔡大哥,临走时邹伯伯说过,只要钱财,不要害人性命。”萧桑柔道:“就你认准这个死理。”转身对蔡梁道:“蔡大哥,放了他吧!”那人一瘸一拐的走了。众人见那人斗蔡梁不过都慌了,扔下财物四散逃命去了。 三人甚是欢喜,拿了钱财,萧桑柔道:“两位哥哥,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到旁边市镇去玩耍一会再回山吧。”徐晟道:“萧妹妹,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三位伯伯会担心的。”萧桑柔道:“我都好久没下山玩了,天天在山上都快无聊死了。”叫身边亲兵带领着喽啰先回山。 三人望大名府过来,河北大名府乃仅次于汴京的名城,走在街道上,自然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三个少年好玩的天性不觉渐渐显露出来。 前面一商贩摆了个地摊,高声吆喝道:“套圈,一文钱一次!”。萧桑柔急忙赶过去道:“给我十个圈。”那商贩笑道:“姑娘要来十个圈儿?”蔡梁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那人。 商贩找给萧桑柔一大堆铜板,她顺手交给了蔡梁。拿了十个圈儿,萧桑柔退到地上白线之后,将手中第一个圈儿扔出,眼见能圈住一个瓷娃娃,却是跳了一下落到了旁边。她心中有些急躁,不一会儿手中十个圈儿都扔出,却一个也没中。萧桑柔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又要了十个,还是没中,便脸红道:“你们来试一下。”徐晟道:“萧妹妹,你都套不着,莫说我们了。” 萧桑柔对那商贩怒道:“你这套圈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我一个也没中。”那商贩赔笑道:“姑娘息怒,小的只是做本份生意,怎敢来骗你?”徐晟劝道:“萧妹妹,出来玩就是图个乐,算了吧。”萧桑柔却道:“我看这圈儿真有问题。” 双方相持不下之时,又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白衣,却是以略显沙哑的声音道:“给我五个圈儿。”三人循声望去,见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身材虽不是高大威武,却面相斯文,英俊潇洒,脸色比一般的男子都要白净许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让姑娘红脸的美男子。 那少年将一个圈儿拈在手中,轻轻一飘,稳稳圈住一个瓷娃娃,三五个围观的人都是喝彩。萧桑柔不悦道:“有甚么了不起的!”那少年没有回应她,又继续套了两个小饰品。萧桑柔恼怒地上前对那少年道:“你是不是故意跟本姑娘过不去的?”那少年一脸茫然,不解道:“姑娘何出此言?”萧桑柔却是认为他故意装作不知,心中生气,就一拳过去,谁知却扑了一个空,那少年灵巧地躲过。 徐晟见萧桑柔突然出手,惊道:“萧妹妹你怎么无故动手?”围观的几个人见打起架来,都一哄而散。 萧桑柔以为他甚是高傲,心里愈是生气,便道:“你以为我怕你么?”说着又挥一拳,那少年道:“姑娘何故突然向我动手?”徐晟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身上早受了萧桑柔两拳,吃痛道:“不要再斗了,有甚么话慢慢说。萧妹妹,算了吧。” 萧桑柔不听劝阻,又绕过徐晟,连出两拳,均被那少年躲开。再看那少年时,似乎毫不费力地在与她周旋。萧桑柔叫道:“蔡大哥、徐大哥,你们俩还不过来帮我?”徐、蔡二人却像木桩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桑柔气道:“你们俩真是的!本姑娘不玩了!”说罢转身离开。蔡梁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徐晟回望了那人一眼,尽管神色充满歉意,但也只能离开。 两人劝了半天才让萧桑柔平静下来。已近晌午,三人就向翠云楼走去。翠云楼楼上楼下大小有百十个阁子,尽是些王公贵族、侠客奇人走动,不愧是大名府的招牌。刚进得楼里,就望见一群人在中间偏右的一个楼阁里挤成一堆,议论着甚么。 萧桑柔顿时来了兴趣,唤了两人也挤到前面。待到看时,脸色马上由晴转阴,原来人群之间有两个公子正在对弈,其中一个手执一把折扇,看起二十多岁,而另一人却是刚才“得罪”了她之人。 那店家吆喝道:“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这位迟公子师从于本朝国手,在此以棋会友;而这位风华正茂的文公子正是迟公子的朋友,两人借得翠云楼陋地,真使小店蓬荜生辉。”徐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刚才与他们矛盾的是那位文公子。 其时围棋广为流行,与弹琴、作词、绘画等一道被引为风雅之事。自太宗起,至当朝更为兴盛。上至王臣、下至庶民,无不以棋艺为荣。 那迟公子白子执先,那文公子紧跟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已下得几十回合。萧桑柔因先前之事,心中暗暗为迟公子鼓劲,并漫不经心说道:“这下棋跟做人一样,须得有风度。不像有些人那样,竟然夜郎自大出来挑战别人。”她说这话时,故意把中间“有些人”几个字说得重了些,意在让那人听得明明白白。那人听了并不气恼,只是专心与对面之人对弈。 又逢棋盘上白子渐多,众人不禁扼腕叹息,议论道:“看来这位文公子已经先输了几路,只怕往后越来越困难了。”徐晟心道:“围棋这种东西很是耐人寻味,不到最后很难说谁胜谁负。”只能在一旁聚精会神观看。 萧桑柔此时似乎已经忘了来翠云楼的目的,站在迟公子一旁忙不迭地指点着,而那迟公子也不时地抬起头来对她微微而笑。萧桑柔更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一般,为他出谋划策。而再看那文公子时,他每一步都是看似随意地落子,却像是把很多注意力放在了对面迟公子的一举一动上。 徐、萧、蔡三人之中,论武功的话,肯定是蔡梁最好,若比起琴棋书画来,就不及萧桑柔了。 对弈二人渐渐进入中盘拉锯战,只看得众人如堕云里雾里。那文公子手持一枚黑子,微微而笑,正欲放到棋盘上,忽然迟公子脸色通红,窘迫道:“文贤弟高招,在下自愧不如!”萧桑柔没有看出,忙急道:“才到中盘,你怎么这么快就轻易认输了呢?”那迟公子道:“这位姑娘,输了便是输了,难道还硬要坚持下去不成?” 徐晟看了也是觉得奇怪:“那人怎么忽然就认输了?”那文公子拈着黑棋的手指依旧停在半空,有人高声叫道:“这位公子,你且把手中的棋子落下去,好让我们明白。”萧桑柔对那迟公子道:“就是有一步使你落败,他看不出来也没准。” 那文公子淡然一笑,道:“迟兄台,那得罪了。”说着,手缓缓往下放,将黑子落到了棋盘上。这一下,包括萧桑柔在内的已然有十余人看出。 萧桑柔出了人群之中,那迟公子输了,一言不发地起身站在一旁。徐晟兀自没有看出来,自言自语道:“怎么这样就输了?”在一旁看出来的人道:“这白棋纵是奕秋再世也难以还手了。”徐晟依旧摇头,旁人道:“你的无知不要表现出来。” 那文公子似乎已忘了先前之事,对他说道:“这位兄台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走两步。”徐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迟公子看了,忙到:“这位兄台也通围棋?不妨展露一手。”徐晟道:“我……只是看不出来白棋为甚么败了……” 那迟公子心中已知白棋失败定局,劝徐晟来接只不过想找个替罪羊,这样这盘棋就不是他一人下失败的。 徐晟试着落了一子,对方很快接,只过得十几子,棋盘已经黑了大半个江山,白棋只剩稍许落子的机会,恍然大悟道:“真的是输了。我真是笨,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文公子问道:“这位大哥,你学围棋多长时间了?”徐晟无奈笑道:“我也不知,反正我从来没有真正下过,先前只学过规则而已。”周围人哄堂大笑,那文公子小声道:“这有甚么好笑的?他只是没怎么学过罢了。” 徐晟感激地望了那人一眼,正想离开。众人又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有甚么了不起的,只不过赢了一盘棋而已。”徐晟听出,那是萧桑柔的声音。 萧桑柔再次走过来道:“有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有能耐了?”那文公子知她说的是自己,问道:“姑娘此话何意?在下不太明白,还望指明。”萧桑柔见他愈是彬彬有礼,心中愈是气恼,对方若是对她反唇相讥,她倒可以抓住机会,讽言几句,而如今只会让自己难堪。 徐晟知道萧桑柔又开始蛮横了,忙过去想出言相劝。萧桑柔道:“还是这位迟公子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某人侥幸胜了一场就狂妄自大。你要是真厉害的话?敢不敢跟我比试一下。”听到“玉树临风”四个字,众人不禁议论纷纷:“这个文公子个子虽然不算高大,但论气质可是完胜迟公子的。”“就是就是,姑娘不可因为个人喜好而做出武断的评价。”萧桑柔瞪了他们一眼后,恼道:“是不是真有气质,比试一番才知!”听到这话,店小二过来清空了棋盘。 萧桑柔道:“别忙!我们不比下棋。”那文公子嘴角上扬,微微笑道:“那姑娘想比甚么?”萧桑柔道:“‘书画琴棋诗酒花’,‘书’乃七艺之首,我们就比书法。”本来一般是以“琴棋书画”之说,萧桑柔擅长书法,是以搬出了“书画琴棋诗酒花”这一句。那文公子略微犹豫了片刻,萧桑柔以为他心中害怕,便笑道:“怎么,你不敢了么?” 那文公子却道:“就依姑娘之见。”店家见他们俩又要比试,认为会有更多的人来观看,心中欢喜,忙去为他们准备笔墨纸砚四宝。沉默了许久的迟公子忽然递上手中折扇对二人说道:“两位若不弃的话,就直接提在在下的这柄折扇上。这是我今天刚买的一柄空白折扇,虽说略显鄙陋,但若能得到两位赐墨必能使它添光溢彩。” 萧桑柔接过端详一番道:“看迟公子如此雅兴,想必也擅于书法,那我们就辱了这把扇子了。”说着,研墨而挥,一蹴而就,提了一首苏子瞻的《念奴娇·大江东去》,众人在旁边看了,不禁啧啧称赞。 萧桑柔书法师从于萧让,萧让模仿“苏黄米蔡”四大家的笔迹自是不在话下。萧桑柔写的《大江东去》颇具苏轼笔法风范:丰腴跌宕,天真烂漫。那文公子接过一看,笑道:“姑娘笔法苍劲,是幅好字,只不过……”萧桑柔将笔往砚台上一放,打断他的话道:“文公子,该你了——” 那文公子也不多说,细心地研墨,翻转折扇后将长袖微微向后捋了下,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紧接着笔底生辉,他写的却是一首柳三变的《雨霖铃·寒蝉凄切》。众人再看是却是另外一番风味:开放俊明中却又结构严谨,连笔连画间却又每字工整,游离于楷书与行书之间。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大声叫好,却又是看不出来那是本朝谁的字体,顿时议论纷纷。 一人道:“我看那分洒脱是米元章迹象。”另一人道:“不对!那份婉美明明是蔡君谟的风范。”又一人道:“那是当朝宰相的笔迹,这位公子可谓富贵之相啊!”那文公子听了众人的议论边写边摇头,萧桑柔站的那个角度正好看不到他写的字,心中只能暗暗着急。 很快地,折扇两面都被题了字,迟公子拿起展示给众人看。徐晟心中惊道:“萧妹妹写的字已是一绝,没想到这位少年更是书法精湛。虽不能说相差甚远,但胜负已然分出。依着萧妹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文公子笑道:“诸位觉得呢?”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吵吵嚷嚷,但大多数人都赞同徐晟心中所想。 萧桑柔气愤难当,转身欲走。那迟公子忙道:“姑娘莫要离开,依在下之见,姑娘未必输了,文贤弟虽然表面上技高一筹,但当今书法以写意为重,首推苏轼,不像唐人以法为先,所以说这场比试论风格的话,自然是姑娘胜了。”那文公子也不介意,在旁笑道:“既然迟兄认为是这位姑娘获胜,那就是她获胜了吧。”徐晟小声嘀咕道:“甚么写意以法,书法自然是谁写得好看谁获胜。”他的话立即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随声附和。 那文公子道:“在下甘愿认输了。”旁边的人觉得自讨没趣,渐渐散开了。那迟公子回望了他一眼,又转过去对萧桑柔道:“姑娘是否介意与在下一道在这翠云楼共饮两杯。”萧桑柔欣然接受他的邀请,对徐、蔡二人道:“你们两个。一个向外,一个窝囊,真是丢人!”二人不敢做声。她又对徐晟道:“你既然帮着他,就和他交朋友去吧!” 三人一道去了楼上,徐晟无奈,只能独自一人要了几个菜。刚吃了几口,又不放心萧桑柔,想去楼上看看。那店小二以为他要离开,忙过来道:“客官,您若是要离开的话,请先把帐付了。”徐晟道:“我只是想去楼上看一眼,不过先把帐付了也好。” 他边说边摸自己的钱袋,刚一触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原来他怀里的钱不知甚么时候已经被偷去了。 店小二见他脸色有异,忙道:“这位公子,你不会是想……”徐晟脸色通红,急道:“我的钱……真的被偷了。” 徐晟心道:“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此时,不远处桌上的那位文公子却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过来,道:“这位大哥,出了甚么事情了?”徐晟道:“我的钱袋……被人掏了个空。”那人不忙道:“打了个照面,你我也算认识了,那这顿饭算是我请了吧。”未等徐晟说话,又对店小二道:“我那儿的和这里的都算在我身上了。”拿了一锭大银给店小二后,又颇为讲究地点了几个菜。 徐晟道:“兄弟你先坐在这儿,我去了楼上就下来。”那人却拦住他道:“放心,你那妹妹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一位大哥在她旁边吗?”徐晟只能又坐下,与他对坐。 徐晟饮了一杯,见对方只是将酒杯沾了一下嘴唇。徐晟呆呆地望着他,那人有点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干嘛?”徐晟道:“你的面容这么清秀,真像个女孩子。”那人不由得地下了头。徐晟道:“你帮我付饭钱,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姓文你已经知道了,名菁,无字。”徐晟不由得被他这话给逗笑了,说道:“我姓徐,名晟,是《大晟乐》的晟,也无字。”文菁犹豫片刻,道:“那我的‘菁’字——是‘荆轲’的‘荆’。” 徐晟道:“文贤弟,我应该这么叫你吧。”文菁似乎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道:“那姑娘是你的甚么人?”徐晟道:“她是我妹子,不过她为人很蛮横,你不要见怪。我很佩服你的围棋及书法技艺。” 接着,徐晟又叹道:“我几乎甚么也不会。”文菁道:“没人教你么?”他的话正好刺痛了徐晟的痛楚,再次叹道:“我是个孤儿,几乎没什么亲人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位大哥和那个蛮不讲理的妹妹算我的半个亲人吧。”文菁忙歉然道:“对不起,徐大哥。” 徐晟继续说道:“他们是我爹结义兄弟的子女,我爹是个好人,不过我几乎没甚么印象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一直南征北战,后来却在战场上阵亡了。而我娘遭人所害,我几经辗转,最终被一个高人所救,后又来到投靠这儿炉峰山上的邹伯伯。” 文菁听了,先是眼圈微红,而后又惊讶道:“你住在炉峰山上?”徐晟点头道:“也许你们称我们为山贼或者强盗吧。”文菁道:“倒不是,其实我听说炉峰山异常陡峭,很想去山上玩耍的。”徐晟笑道:“那你可算是找对了人了,自我十岁起,就一直住在那儿,都快八年了,再熟悉不过了。” 徐晟继续道:“我爹爹名讳徐宁,人称‘金枪手’,乃梁山泊好汉。文贤弟,你呢?那迟公子是你的甚么人?”文菁听到“梁山泊”三个字,微微一惊,进而又道:“你不要误会,他可不是我甚么人,我也是这两天才认识他的。我爹爹逼我嫁……娶一个我不认识也不喜欢的人,我感觉委屈,就在另一个长辈的默许之下跑了出来。暂时住在大名府我外公家。”徐晟寻思道:“不认识怎知不喜欢?” 说得没几句,忽见萧桑柔等人从楼上下来。她一脸怒气,指着文菁大声道:“是不是你偷了我们的钱?”徐晟迎上去,惊讶道:“萧妹妹,你的钱也不见了?”萧桑柔点头道:“肯定是这位外表斯文骨子里却是个贼的‘公子’偷的。”文菁站起身来,对萧桑柔道:“姑娘,你说在下偷了你的钱?可有凭证?”徐晟道:“萧妹妹莫要武断,这位文公子见我钱不见了,还主动帮我付账,又怎会是他偷的?”萧桑柔笑道:“那就是了,虚情假意,定是他做贼心虚!” 文菁摇头道:“姑娘说我偷了钱,可要拿出证据,不然可是诬陷在下。”萧桑柔道:“除非你让别人搜一搜身子,我才相信。”她已问的那迟公子单名一个“寅”字,转身对迟寅道:“迟大哥,你去搜一搜便知。”迟寅拱手对文菁道:“文公子,有劳了——” 文菁急着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能随便搜身?”萧桑柔得意笑道:“你怕了吧!”文菁道:“请问姑娘丢了多少银子,在下赔给你就是。”萧桑柔一愣,文菁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道:“这么多够了吧?”徐晟道:“萧妹妹,明明不是他,你怎么要他赔?”文菁道:“徐大哥,我自愿赔给她的了!” 萧桑柔丢的也就几十两纹银,此时见对方一出手就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面子上有点搁不住,摇头道:“不够不够!本姑娘丢了不止这么些。”徐晟惊道:“萧妹妹……你丢了哪有……”文菁有些着急,身上没了银票,萧桑柔见他没钱了,便道:“本姑娘丢了一百二十两白银。” 此时他们的争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众人见文菁时,他却从怀中拿出一支金钗,道:“这个总归够了吧!”迟寅见他拿出一个女子头饰,笑道:“难怪文公子不让在下搜身,想必文贤弟的风流之事必定不少,旁人自叹弗如。迟某佩服!”文菁脸红道:“你……胡说甚么?”迟某笑呵呵地说道:“以迟某眼光来看,这支金钗少说值二百两银子。萧姑娘就此罢了吧。” 文菁将金钗交到萧桑柔手上,萧桑柔一看,倒是一愣,她身上穿戴的一些首饰却是不如这支金玉镶嵌的头钗,二百两银子也有些低估了。 萧桑柔道:“仗着自己的相貌也不知从哪个女孩子那儿骗来的。”徐晟道:“萧妹妹,这位公子已经很让着你了,你还要这般咄咄逼人!”萧桑柔不悦道:“好啊,他既然帮你出钱,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我可要先回了。”说着,叫了迟寅、蔡梁二人出了翠云楼。 徐晟歉然道:“萧妹妹很是蛮横……”文菁释然道:“徐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咱接着说。”徐晟道:“那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那你爹真不顾你的感受。那你娘呢?她也这样逼你吗?” 文菁泫然道:“我娘……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徐晟知道问错了话,连忙道歉,文菁说道:“没关系。” 两个少年无话不谈,徐晟感觉此生从未如此快活。他在炉峰山虽从不缺吃少穿,毕竟比不上家中来得自由,更兼有萧桑柔在,得处处小心。他接连喝了好几杯酒,道:“不如这样吧,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就像当年我爹和林伯伯一样。” 文菁却是一副犹豫踟蹰的神情,徐晟心下暗叹:“徐晟啊徐晟,文公子举止优雅大方、才华横溢岂是你能比得上的?虽然为父命所困,和你话语投机,但他怎要与一个草寇结拜为异姓兄弟?”文菁问道:“林伯伯是谁?”徐晟道:“林伯伯就是一杆枪天下无敌的豹子头林冲,当年是我爹的结义大哥。”文菁道:“那后来呢?”徐晟吞吞吐吐道:“我在想……当年我爹娘的婚姻就是林伯伯做主的……我……我也想像他们一样……但我……我这等俗人怎能做得了你大哥……岂不……岂不误了你的前程?” 徐晟想了想,又道:“还是等我以后有机会劝说令尊大人吧。”文菁道:“徐大哥,我们就结拜吧。”说着,进得翠云楼后面一处院落。二人郑重结拜,起誓道:“我徐晟,我文菁,愿结为异姓/异性兄弟。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到“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一句时,文菁眼圈再次泛红,说道:“有大哥在,我想我不会怕爹爹的逼迫了。”徐晟道:“你爹肯定是有自己苦衷的。”文菁轻轻叹道:“但愿如此。” 徐晟喝了不少酒,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徐晟道:“贤弟,今日就此别过。”文菁问道:“那大哥甚么时候再来。”徐晟道:“过了三五日便是。”文菁道:“那三日后咱在翠云楼再见,别忘了带我去炉峰山玩耍。” 二人别过,徐晟径自回了炉峰山,却发现萧、蔡二人在他后面才回。三位头领知晓了三人先劫了财物后又在大名府闲逛了半天,认为他们可以出去闯闯江湖了。 过得三日,三人再下山。萧让叮嘱暂时不要走得太远,以便有个照应。徐、蔡二人拿了包裹,萧桑柔却是一身轻松,依旧来到翠云楼。进得店中,忽然迎面来了一个十二三岁身材瘦小的少年,与徐晟撞了个满怀,那少年急忙向他道歉,倒也没有太多在意。坐下来后,徐晟因心中惦记着文菁,不时地向外面张望。 正心自纳闷之间,突然一人头戴一蓑帽,步履沉稳,缓缓进入店中,向店家问道:“小二,请问炉峰山怎么走?”语气甚是傲慢。徐、蔡、萧三人心里都一震,徐晟心道:“此人我们从未谋面,他打听炉峰山去路干什么?”店家向那人指了路,那人道:“你所指之路是否属实?不要害得大爷白跑一趟!” 萧桑柔心中不忿,道:“这位客官,别人好心为你指路,你为何如此傲慢?”那人道:“我在此说话,关姑娘甚么事?”萧桑柔怒道:“我看你问炉峰山路径,你还不配!”那人问道:“你是甚么人?”萧桑柔反问道:“我还没问你是甚么人?你打听我爹爹那里的去路想干甚么?”那人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问你,炉峰山上是否有个臭小子姓徐?”徐晟心里更是一惊:“此人不但好生无理,还凶狠无比。炉峰山只有我一人姓徐,我从未见过他,他怎么要找我?”萧桑柔轻蔑道:“是又怎样?”那人道:“我寻遍大江南北,终于找到了,反正你们是一伙的,我先杀了你这个女贼再说!” 未容及细想,那人健步如飞,已到萧桑柔跟前。他一把抓住萧桑柔,正欲下杀手。徐晟和蔡梁在旁边要靠近急救,哪里还来得及,萧桑柔早已吓得脸色大变。徐晟大叫道:“这位前辈,请问你要找的姓徐的人是否是我?” 那人听了,左手慢慢放了下来,问道:“你可真姓徐?”徐晟回道:“晚辈正是姓徐,请前辈先放了这位姑娘。”那人手松开,问道:“你是不是徐宁的儿子?”徐晟心道:“此人不怀好意,可当下也只能说实话了。”便道:“晚辈正是。”那人对天大笑道:“大哥,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说着,便朝徐晟方向过来。 徐晟手掌前挥,抵御他的招式,只不过两三招,便处于下风。此时,一人从门外手持折扇,缓缓而入,朗声道:“几位要打架到外面去,在下还要与这位姑娘共饮几杯,姑娘,你说是不是?”他说最后那一句时,是对着萧桑柔的。徐晟以余光一看,来人却是迟寅。他这一分神,肩上已受了一拳,退后几步。 戴蓑帽那人问道:“你这小子是谁?来管老子的事。”迟寅微微笑道:“在下只是提醒前辈,把一个清净的翠云楼打碎了,大伙到哪儿吃饭喝酒去?”那人面色稍怒,身形一闪,横到迟寅身前,一招虚掌向他挥出。 他这一招只使出五成功力,只是想试探一下迟寅的武艺有多高。迟寅面不改色,折扇一挥,抵住他的肉掌。刹那间,那人脸色而变,惊声道:“天禁帮!”迟寅依旧微笑而视。那人道:“哼!别以为老子怕你们天禁帮,今日如果你要阻止我杀这小子,就拼个你死我活!” 迟寅道:“前辈不要误会,我只想与这位姑娘在这儿共饮两杯。只要你去其他地方,杀不杀这小子前辈请自便,晚辈不敢妄加阻挠。” 那人抓了徐晟快步向门外走去。不多时,来到一里之外,他将徐晟往地上一扔,厉声道:“臭小子,受死吧!”徐晟肩膀被他抓得生疼,问道:“晚辈与前辈从未谋面,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为何你一见面就要杀我?”那人道:“好,你死之前我就告诉你!让你这个臭小子死也瞑目。” 徐晟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那人冲他道:“你这臭小子别说话!我慢慢告诉你。” 那人摘掉蓑帽,徐晟看去,约莫四十岁。 那人道:“老朽名唤吕师锦,在江湖上也是一默默无闻之人。我的哥哥叫吕师囊,却是当年方腊大王手下的枢密。” 徐晟一听到方腊的名字,心想父亲当年正是征方腊而亡,为何他们反而找起自己来了。吕师锦继续说道:“我大哥的武艺当年远远在我之上,你们这些水泊贼寇来征讨方大王却是不自量力。你们攻克一些郡县,不过使一些阴谋诡计。我大哥英勇,怎会不敌你爹徐宁?肯定是你爹出了阴招!” 吕师锦却不知,当年吕师囊三十合被徐宁刺死,委实是技不如人,他那时不在明教,只道梁山好汉乃大奸大恶之徒,也不知徐宁征方腊过程之中已死。徐晟却心下嗟叹:“爹爹如此武功,他却不能传授与我。” 吕师锦恨恨道:“我大哥被杀之后,我一直拜寻高人练武,后来加入了明教,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 王氏遭害时,只有廖三曾告诉他是王小三栽赃,其余他全不知晓。徐晟心想,莫不是他带人害死了娘亲,一阵恐惧之感不由得袭来,暗道:“好啊,我也要找你为我娘报仇!今日咱就来个了断!” 吕师锦道:“我四处寻访得到消息时,徐宁已经死了。父债子还,我到处打听梁山余党,却是不好找,不知怎地,大多全然不见或者隐姓埋名了。我只知道大名府郊外的炉峰山被你们这些贼人所占,没想到你真躲在这儿!臭小子,受死吧!”以一招“鹰爪擒拿手”向徐晟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吕师锦的“鹰爪擒拿手”刚使到一半,手突然猛地缩了回去,是一粒飞石打到了他的手上。徐晟一看,却是文菁,便喜道:“文贤弟,你来了?”文菁道:“大哥,我刚刚到翠云楼找你,却得知你被人抓走了,所以急急赶了过来。”吕师锦见来了帮手,不敢大意,问他道:“你是谁?也要插手明教之事?” 文菁道:“明教中怎么会有尔等小人?”吕师锦也不答话,使出杀招向文菁奔去,徐晟大叫道:“贤弟小心!”便要过去协助。文菁身形轻巧,以一个旋跃躲开。吕师锦见他躲过,再拨拳划腿,连进两招。徐晟从背后过来,他早已听觉,不慌不忙躲开拳脚。吕师锦毕竟是拜高师练武好几年,对两人已然处于上风。 正要擒住徐晟之时,一把折扇飞来,挡开三人。吕师锦手掌发力,将折扇打了回去,二人得以脱身。来人正是迟寅,他见折扇被弹回,双手化拳为抓,稳稳接住,收起扇面,抱拳道:“前辈,得罪了。” 吕师锦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敬重你天禁帮是北方的一个大派,才不与你一般见识。”迟寅指了指萧桑柔道:“此人既是姑娘的朋友,那就是在下的朋友。”吕师锦心中暗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给我找出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萧桑柔虽然平日里瞧不起徐晟,但毕竟一起在炉峰山待了这么长时间,加上蔡梁执意要来救他,三人没多久也跟着过来了。 迟寅道:“前辈,今日就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饶了这小子一次。”吕师锦愤愤道:“老夫好不容易才找到这臭小子,岂能轻饶?”迟寅道:“前辈武艺高深,别说杀一个人,就是全部人,也是易如反掌。”吕师锦道:“凭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迟寅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道:“凭这个够不?”众人看时,那上面有个赤色的“禁”字。 吕师锦倒着实吃了一惊,这腰牌为天禁帮符号,帮中只有几人拥有;明教势力虽不弱于天禁帮,但把对方得罪了也不好办。 正在踌躇之时,忽然远处来了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冲着文菁喊道:“公子,我可找到你了。”文菁神色颇为尴尬,不知如何应付。迟寅笑道:“文贤弟,你这张俊俏的面庞可让人羡煞啊。”徐晟心中恍然,原来这女孩是来寻文菁的。 迟寅对吕师锦道:“前辈,你是继续杀人,还是看热闹呢?”那少女道:“公子,你跑不掉的。”文菁道:“我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为何……”少女道:“也不是我寻你,是娘娘找你。” “娘娘?”几人同时惊诧道。“对呀!你们不知道‘惊鸿一笑’吗?”那少女笑道。吕师锦听了,惊声道:“‘惊鸿一笑’水茫茫?”少女杏眼圆睁,怒道:“你这人竟敢直呼娘娘的名字,好大的胆子!”吕师锦道:“我未必怕得她。”又对徐晟狠狠一瞪眼,道:“你们慢慢热闹去吧,臭小子,我们的帐以后有的是机会算!”说着,闪身而走。 正在惊愕之际,听得一女子冷冷的声音道:“你们谁都跑不了!”少女惶恐下跪,道:“娘娘恕罪,卑职无能,真是该死!”一阵口哨声,从四面跳出二三十个女子,簇拥着一蒙面女子从远处走来。 那蒙面女子道:“若是留下这个小白脸,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听声音,却和刚才冷冷的音调全然不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徐晟见是文菁。迟寅笑道:“看来她便是水茫茫了,只是此刻蒙着面,无法领教她的妩媚之法,倒真叫人有些遗憾了。” 徐晟听他嗤之以鼻的语气,忙问道:“水茫茫是谁?”他一直待在炉峰山,对外面不甚了解。“那‘惊鸿一笑’水茫茫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女魔头,专门寻得年轻的小白脸去勾引,弄昏迷之后由她手下的那些女子抱过来,若是好看的男子中了她的妩媚迷男之法,只有死路一条。”迟寅漫不经心道。徐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竟有这等事,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以为意。”迟寅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们都会安然无事。”徐晟不解道:“为何?” 迟寅趁着文菁不在向他们看时,指了指他道:“喏。”徐晟一紧,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心道:“我既与文贤弟结拜,就有保护他的责任,虽武功低微,也要一试。” 先前下跪的那少女指着文菁道:“娘娘有请这位公子。”徐晟急道:“贤弟不可过去!”文菁一脸茫然,徐晟悄悄对他道:“你若是中了水茫茫的妩媚迷男之法,那就……”徐晟情急生智,待到那少女靠近之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对那蒙面女子叫道:“不管怎样,文贤弟都不会过去的。” 那少女也会些武艺,但忽然被徐晟这一抓,猝不及防,一时怔住。迟寅笑道:“她叫的又不是你,为何如此激动?”徐晟道:“既然我们都被包围了,以你的武艺,与那水茫茫斗上一斗,胜负未知。”文菁道:“徐大哥,你放了这位姑娘,我与她同去便是了。”徐晟惊道:“贤弟,你怎能去?”文菁淡然一笑道:“大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那什么迷男之法迷不了我。”徐晟望着他的一双眼睛,不由得将手松开。 迟寅道:“贤弟,那可难说,江湖上不知多少美男子死在了水茫茫的裙下。”那少女道:“公子快去,不然娘娘发起怒来,将你们全杀了。”徐晟还想阻拦,却被文菁制止。这时,那水茫茫也正好走到他们跟前,小指轻轻一钩,对文菁作出挑逗的姿势,娇声道:“这位公子,跟我来吧。”文菁朝徐晟望了一眼,示意他不要担心,由水茫茫在前,两个女子跟着,朝不远处树林走去,其余女子都留了下来好似看守他们一般。 徐晟在忐忑不安中等着,萧桑柔道:“那小子自恃英俊的相貌,定然抵不了……”徐晟打断她的话道:“萧妹妹,你怎能如此狠心,置旁人生死与不顾?”萧桑柔嚷道:“徐大哥,你别忘了,方才还是迟大哥救了你,你要去救他,自己去救好了。”徐晟蓦然无语,只得在焦急和无奈中等着。 他倏地跳起,要强闯出圈子,被几个女子拦住。徐晟叫声“得罪了”便要与她们相斗。此时,一少女慌慌张张跑来道:“娘娘叫今天抓到的几个人都滚!”又听得一个凄厉的女子声音道:“滚!都给我滚!”声音渐行渐远。迟、萧和蔡三人先走后,徐晟却留下来问那少女道:“文贤弟呢?”少女道:“娘娘把他赶走了,你也快走吧,要不娘娘反悔了,把你给杀了!”徐晟松了口气,匆匆离开,只听得后面众女子议论道:“这位公子居然有如此定力,想必是娘娘的迷男大法没能奏效,才发如此大的火。” 徐晟心下依旧有些不放心,就在此地附近寻找。不多久,猛然见到文菁在前面丛林里等他,徐晟喜道:“文贤弟!”文菁对他点点头,徐晟道:“你没事吧?”文菁道:“没事,你看我不是很好吗?”徐晟道:“那水茫茫究竟是甚么人?”文菁道:“只不过是一妖娆妩媚的女子罢了,难怪男子都抵不了她的迷男大法。”徐晟赞道:“贤弟真是非凡定力,要换作常人恐怕早已中计了。”文菁微笑道:“徐大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跟我来。”带他走过一段路,在一棵大树下,说道:“大哥,你在此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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