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门阀政治》 历史大插曲

江海鸿牛

　　此书细述东晋门阀政治的形成、发展、过度到南朝皇权政治，深入浅出而聚焦，适合对晋史有初步研究的伙伴阅读。

　　最后一章《后记》总览全局，点睛之笔，尤为精妙。

　　读完之后，试简单梳理这一过程：

　　曹魏时期，士族在曹马之间各属一方，助长政治纷纭。

　　司马代魏时期，士族力量得到进一步发展，并且悉归于晋。

　　西晋时期，士族在政治舞台上发挥的作用，比过去显著，但也还不足以超越皇权和司马宗室之权，直到八王之乱，士族名士仍然只能算是西晋诸王的附庸。

　　到八王之乱后期，琅琊王司马睿本来不具备在江左运转皇权的条件。司马睿在晋室诸王中无威望，无实力，无功劳，无法统，如果不借助于门阀士族的扶持，根本没有在江左立足的余地。此时，只有门阀士族的砝码，才能增加司马睿的政治分量。当时名士纷纷渡江，恰好为司马睿提供了这种有分量的砝码，江左门阀政治才得以水到渠成。

　　王与马共天下的结合发展到了江左，权力结构才发生变化，门阀士族势力得以平行于皇权或超越皇权。皇权政治从此演化为门阀政治，维持了一个世纪之久。

　　各士族门阀倚仗流民帅或襄阳兵、北府兵的力量左右朝局，门阀政治到达顶峰。期间琅琊王氏、高平郗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等族意识形态分别“由儒入玄”（受当时社会风气影响，“玄”是通行证），轮番登上政治舞台。但门阀力量太过于倚重自身家族的发展，比如家族人才凋零，自然失去权柄。

　　淝水之战是东晋皇权-士族政治格局变化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东晋末年，淝水之战后，谢玄北伐劳而无功、谢氏人物凋零，而其他士族则既无勋劳又乏人物，不足以独树一帜，制约皇权，此时皇权步步进逼，晋孝武帝以相权（任胞弟司马道子为相），辅佐皇权，发挥作用，暂时没有遇到士族的反抗。皇权在相当的程度上得到增强。

　　振兴皇权的同时，晋孝武帝振兴儒学，启用寒门儒生，名门士族方面，则是倚靠新兴的太原王氏，皇权承认并尊重这类型门阀力量的存在，前提是他们要从属于皇权。然而此时的司马皇室与士族同样腐朽不堪，所以这种政治格局始终无法稳定下来。

　　刘宋政权代表的是次等士族的力量，他们倚靠北府兵的力量，赢得主宰东晋百年之久的门阀士族的决定性胜利。此后南朝排斥了门阀政治，恢复了皇权政治，但皇权政治的基础和格局并不能一次巩固下来，政权反而失去了稳定的因素，不断发生皇族内战和易姓换代。

　　淝水之战同时也是南北朝政治格局变化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淝水之战前夕，北方民族融合水平还很有限，从而南北政权的民族差异还很显著。

　　所以淝水之战之前的南北战争，都带有民族侵略战争的色彩，加上北朝胡与汉、胡与胡之间的政治、军事、文化矛盾一直没有妥善解决，所以北朝尽管力量强大，却始终无法真正统一全国，也无法得到时人“正朔”承认。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完成了鲜卑拓跋部和北魏政权的一系列改革后，南北战争性质才发生具有根本意义的变化，这标志着“五胡乱华”以来的民族大融合基本完成，民族对抗性质就更加淡化。

　　等到酝酿出隋（前身是北周）灭陈之战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完全成为统一战争，民族入侵性质也就完全消失了。这时候，隋统一全国就是顺应天命、得到“正朔”。中国历史又回复到稳定的皇权统治的轨道上。

　　历史的推演在魏晋南北朝期间，在各种客观因素共同作用下，仿佛是插入了一首大混乱+大融合的插曲。试想如果我是当时人，在巨浪滔天之中，犹如沧海一粟，将如何安身立命？

　　另外，个人觉得陈郡谢氏一门挺有意思。在政治上，他们在晋末时期影响很深、潜力很大，也曾手握北府兵，但他们不挟主之威，不以外戚苟进，不借强枝压干，《晋书》对他们评价很高。谢氏这一门后来也出了谢灵运、谢眺两位大家。值得进一步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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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幽燕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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