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门阀政治》 权力、家国、人物

江海鸿牛

　　田余庆先生的东晋门阀制度在中古史研究中是一部经典名作。史料翔实，史识独到，史观理性。

　　田先生的写法主要还是以几大家族的.前世今生、恩怨政争为线索。从“王与马，共天下”开始——也是琅琊王氏和司马氏的共同执政开始，历述各大门阀势力的兴衰荣败，终于“王与马，共天下”——这个“王”变成了太原王氏。

　　该书详细讲述了王敦、王导、郗鉴、庚亮,、桓温、谢安、王坦之等门阀大族在维护家族利益，维持国远不衰所做的努力。这些人物以及人物背后的家族，不仅承包了当年东晋王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等等权力，也承包了当时的宗教、艺术、文化，演绎了后世称为魏晋风度的独特气韵。

　　田先生在书的后面还把孙恩、卢循、刘牢之、刘裕等次等名族也纳入进来讨论。东晋的门阀制度最后在这些掘墓人的推动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终结。

　　中国的皇权，自从产生之后，就一直走在不断膨胀、不断集权的不归路上。西方的制度设计希望能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其实也是变相地承认权力这个利维坦只会不断吞噬其它东西——似乎这正是人性不可避免的宿命。西方如此，东方也不例外；现代如此，古代也不例外。

　　当然，在权力不断集中的路上，历史也并非没有迂回曲折的阶段。东晋门阀制度正是特定时间、地点下的一种权力妥协。但是这种权力的妥协，终究不能长久，权力的本性所决定的。

　　没有北方五胡乱华带来的时局，不会有这种皇权与门阀微妙的平衡。而时势一旦不同，平衡就不复存在。皇权这种东西，乾纲独断是常态，共治天下是变态。

　　这本书里也详细探讨了国与家的关系。

　　六朝世家，往往把家施的利益凌架于国家、民族利益之上。余嘉锡先生有一段关于这个时代的精彩论述：“盖魏晋士大夫止知有家,不知有国。故奉亲思孝，或有其人；杀身成仁，徒闻其语。王祥、何曾之流，皆不免党篡。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竟成虚言。六代相沿，如出一辙，而国家亦几胥而为夷。”

　　所以，共治天下的政治变态，搞好了就是科学决策、民主讨论、政治制衡；搞得不好，那就是利益集团、假公济私、虚弱无力。刘裕代晋之后，南方有一段时间在强有力的皇权一统下，取得了对北方的军事优势，就是一个明证。

　　田先生穿越千年，用理性的眼光重新梳理了这段历史，让大家在魏晋风流的感性之外去真正体悟权力斗争的反复拉锯。俗话说：“读史可以明心”。读东晋的历史，读田先生对这段历史的解读，联系之前或是之后的权力、家国、人物，不禁心有戚戚焉。

　　好书，值得一读。

字数:  853
原作者：zj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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