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人间逍遥：众生皆苦，唯有自渡——《人间逍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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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四岁的皮皮看到独自睡在摇篮里的堂弟，觉得无聊，连扇了堂弟好几个耳光，弄得孩子哇哇大哭。皮皮觉得好玩，又把堂弟抱到外面扔到地上摔死了。

　　孩子的父母知道了真相，为了报仇一脚踢死了皮皮。而后，这两家人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复仇，皮皮的父母不甘示弱，用残酷的“狗刑”间接杀死了孩子的父亲。皮皮的父亲也因为杀人被孩子的母亲举报，最终被枪毙，尸体都被偷偷捐给了医院作人体解剖，从皮肤到器官再到骨骼，统统被各科医生“瓜分”，可以说是死无全尸。

　　这样一个故事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一定会是个人伦惨剧，再配上“四岁孩子摔死堂弟，导致复仇灭门惨案”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绝对能成为轰动的大新闻。

　　这是作家余华笔下的小说《现实一种》描述的故事，在这篇小说里，整个家庭伦理完全被复仇所摧毁，过去的复仇大多是“杀父之仇”，在这里成了“杀子之仇”。余华用晦暗的色彩，冷酷的笔锋，把生活中最不该发生的事情，用最令人恐惧的细节直接呈现出来，看得人绝望窒息。

　　读到余华的作品，我最深的感触就是残酷的笔锋和令人绝望的现实。看完他的《现实一种》，再结合他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更能深刻的体会到他血腥冷酷的风格和力透纸背的现实感。

02

　　这是收录在《北京文学》创刊70周年纪念文集《人间逍遥客》中的第一篇小说《现实一种》。

　　这本书收录的6篇中篇小说，均为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包括余华的《现实一种》，刘恒的《伏羲伏羲》，李佩甫的《无边无际的早晨》，叶广芩的《状元媒》，刘恒的《伏羲伏羲》和蒋韵的《心爱的树》。

　　《人间逍遥客》虽叫“逍遥”，但其中的六个故事，它们或压抑或沉重，或痛苦或委屈，有得不到的谅解，有盼不到的爱人，也有逃不出的困境，它更像是一本诉说人间疾苦的现实写照。

03

　　巩俐演的电影《菊豆》，就是由刘恒的中篇小说《伏羲伏羲》改编而来的，原名叫《本儿本儿》。本儿本儿是当时的一种说法，放在我们现在就是指男人的那个部位。原来的名字很直白，现在的名字较有寓意。传说中伏羲是人类的始祖，人类是伏羲与女娲兄妹通婚的产物，而这个作品当中讲的就是突破伦理之事。

　　年过五旬的杨金山，用二十亩地换来个双十的年轻小媳妇王菊豆，满心盘算着如何传宗接代。屡次未果之后，杨金山开始对王菊豆百般虐待，施以暴力。侄子杨天青和王菊豆之间，因怜生爱，压抑多年之后，终于越过伦理的禁忌……

　　王菊豆怀上了杨天青的孩子，生下来后取名杨天白，和杨天青同辈份。不明所以的杨金山为自己终于有后可以传宗接代而心喜不已。最后，杨金山瘫痪了，也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悲愤之下死在水缸中。长大之后的杨天白也发现了母亲和小叔之间的情事，一心要报复，而杨天青以死谢罪，王菊豆也在岁月的磋磨中渐渐苍老……

　　杨金山代表那种中国传统的“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是一条贯通全文的线，也是文中人物悲剧的来源。正是因为杨金山放不下执念，才导致众人悲惨的一生。

04

　　比起王菊豆爱而不得的苦，另一篇文章中《零作坊》的翁史美则是一个遭受情伤的苦女人。翁史美迫于生计屠宰生猪，每天置身于臭气熏天、苍蝇横飞的屠宰场。然而，她的内心却渴望远离乡村去城里生活。

她向往着另一种生活：

她设想自己穿着淡青色的亚麻布长裙站在田野上，

上面是蓝天白云，

下面是疯狂的野草和争奇斗艳的花朵。

　　翁史美本质上是心性浪漫的女子，她渴望一个能够真正懂她的男人，她要的是两情相悦，要的是灵魂上的共鸣，然而现实的残酷总是让充满幻想的翁史美失望。

　　因为年轻因为单纯，身为家乡度假村的服务员在日常工作中很自然地被城里来的男律师诱惑和打动，不惜抛家弃子去城里当这个男人的小三，却又被渣男律师残忍抛弃。深受爱情创伤的翁史美再也不相信感情和男人，决定独立自强，活出自我。

　　作者迟子建借翁史美的口发出疑问：“难道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女人拥有浪漫的情感就是离经叛道？”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无论生长在哪里，无论学识高低，无论贫富贵贱。

　　作为一个女性作家，迟子建总是对女性的悲剧命运有着深刻的关注和思考，，试图通过笔下女主人的成长经历去唤醒女性对独立、自由的意识觉醒。

05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菲茨杰拉德曾经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如果不是让你撕心裂肺的东西，你去写它干嘛？

　　的确如此，这6个故事里，6位作家用不同的手法和风格，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现实狠狠撕碎了，毫不留情地展现出来。

　　书中主人公们的迷茫和痛苦，我们都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到影子。

　　但，正如皮耶尔·勒迈特在《火光之色》中写道的：“你感到痛苦的时刻，就是你蜕变的时刻，它让你的生命变得丰盈而强大。”

　　人生不就是一场艰难的修行，哪有什么人间逍遥，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字数：1658
　　转自：陈墨祎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960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