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无情剑》 梦里刀光剑影，醒来唯余叹息

ThomasVan

　　这是我看的第一本古龙的小说，带给我的阅读体验很奇特。

　　阅读古龙的小说像是在梦境里穿梭。

　　古龙的江湖不是实在的。在古龙的小说中，我们很少看到关于时代背景的描述，也不曾了解故事发生的地理空间。我们只知道李寻欢曾是探花郎，却不知道他为谁尽瘁，又官拜何处。我们只知道冷香小筑梅花几寒，却不知道那里是位于中原，还是地处江南。在现实世界的坐标中，我们无法定位故事发生的时空，于是阅读便成了一场未知的冒险。

　　小说的叙事手法加强了这种梦幻感。小说采用了大量的蒙太奇手法来切换场景。一页之中有两重天地。我们上一秒还沉浸在李寻欢和上官金虹的生死对峙中，下一秒就为到阿飞面对林仙儿时的挣扎而揪心。古龙就像一个造梦大师，用文字从容地操纵着读者的感官和情绪。

　　甚至连打斗场景都是那么的蒙太奇。在古龙的世界里，人物看似以命相搏，其实是以意念相搏。没有工工整整的一招一式，也没有拳拳到肉的你来我往。我们往往是先看到一个人倒下，再看到出手的飞刀。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就像谍战片里先有人倒下，再有杀手吹灭枪口的烟。梦里往往没有过程，只有结果，因为发生的太快，等于是遗忘了。

　　但小说中侠客的思绪、意识却是实在的。就像梦境不过是回忆和情绪的闪回，古龙的小说也是一个用回忆和情绪感染而成的世界。

　　小说前半部写的是李寻欢歼灭梅花盗。但吸引我们看下去的却不是李寻欢如何歼灭梅花盗，而是李寻欢这个多情剑客如何在刀剑无情的世界里无奈地活着。

　　李寻欢对逝去时光的追忆和感伤，无疑是小说前半部的一大主线。李寻欢从关外回来，一脚踏入自己的回忆。他来到冰封的客栈，就想起当年春日里花红柳绿、游人如织；踏入昔日旧宅，就想起当年和林诗音花前月下，琴瑟和鸣。人生中有如此多的遗憾，尽管再怎么美化和追忆，也只有令人更加伤感罢了。

　　除却对过去的感伤，还有李寻欢对眼前人事的多情。

　　李寻欢事件万物充满了悲悯。小说开头写“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冷风不是风，飞雪也不是雪，在宏大的自然面前，众生不过鱼肉一般渺小而无力，只能受天地的主宰，命运的摆布。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为梦境的平添几分宿命般的悲凉。

　　李寻欢对人又是如此真情。他不忍阿飞被他连累，因此执意要阿飞离开，他一心想找到铁传甲，却不防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为了报答龙啸云的救命之恩，他甚至愿意将自己的爱人让给他，他为了友情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却写下了自己一生悲剧的开端。

　　而李寻欢对爱人的苦恋，也是贯穿全书的情感线索。在李寻欢心里，林诗音是那么温柔而高贵，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浓，对她的歉疚就有多深，他自己就有多痛苦。而他的道德又不允许他流露自己的情感，因此他只有寂寞，只有多饮酒才不至于那么神伤。

　　小说的前半部充满着诗意般的喟叹。主人公的每一寸思绪，都是如此强烈而真实。所以我们也随之起起伏伏，悲伤不已。

　　看完小说时，就像做了一场梦，你可能不记得梦里花落多少，只记得花落时深深的感伤。

　　总字数：1090
　　作者：二十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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