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孤独的幻想者

牛妞

　　“俄罗斯文学像一床厚棉被。”木心在收录于《琼美卡随想录》的随笔《棉被》一文中如评价俄国文学，“19世纪俄罗斯似乎全部是冬天，全部雪，全部夜，全部马车驿站，……全部过去了，全部在文学之中，靠自己的体温去熨暖它。”我想这是对俄国文学最准确和最传情的评价与赞扬，真正阅读过俄国文学的人，特别是与那些经典的、厚重的大部头“较量”过的读者，都会被木心这句极具文采且准确的表达而打动，更深刻理解这其中所饱含的万千重含义所在。

　　学者吴伯凡曾在节目中引用的哲人表达，“冬天教给俄罗斯的，比任何一种哲学和zong教都教给他们的多。”横贯欧亚大陆的俄国，有广袤寒冷的冰雪大地，有古老厚重的东zheng教传统，孕育了俄罗斯既属欧洲又不同于欧洲的文化性格，这些都为俄国文学独特的气质奠定基础，民族意识与精神凝聚其中，思想幽深且饱含一定先锋性，现实主义手法成特色，造就一种独特的美学存在，在19世纪就已穿越了“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的成就，形成的影响直至今天。

　　19世纪的俄国经历着战败、动荡、贫苦、不公，但越是这样的环境下，文学领域愈发激扬澎湃，奇迹涌现，一批世界级的优秀的作家诞生，普希金、果戈理、契诃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群星闪耀”，他们用笔下的文字树起了俄国现代精神的“根与魂”。陀思妥耶夫斯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余华在谈起他时感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叙述像是轰炸机一样，把20岁的我炸得晕头转向。”曹文轩也曾在对谈中定义他，“是一个用文字书写自己灵魂的作家。”

　　诺奖作家莫言更是直言，“我们跟世界上优秀的文学，譬如俄罗斯的文学相比，最缺少的还是像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对灵魂的拷问。”伟大的鲁迅更是曾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人类灵魂的伟大审问者！”在这些作家的口中你能感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魅力与分量，作为19世纪俄罗斯最重要的文学家之一，其国际影响力更是与我们熟悉的列夫·托尔斯泰难分轩轾。作品摄人心魄，在我看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最能代表木心所谈的俄国文学“棉被”品格的作家。

　　但你可知读陀思妥耶夫斯是个庞大的“工程”，从《群魔》《罪与罚》《卡拉马佐夫兄弟》等享誉世界的作品开始都是不错的选择，你能感受他对人性复杂的直视，毫不遮掩的让你感受到人性最大可能性，但依旧心存一份爱和对未来的希望。当然，你更可以从他早期创作的一部中篇重要作品《白夜》开始，一部被认为可与他的成名作《穷人》相媲美的作品，去感受他笔下美丽而又诗意盎然的感伤浪漫爱情，认识一位“孤独的幻想者”，看他逃避现实，看他独来独往。

　　《白夜》是陀翁探讨爱的作品，由浅入深的去摸索对爱的终极追求究竟是何种模样，他书写男女之爱，从陌生到朋友，从友谊到爱情，那样的热烈与纯粹，当然也书写关于xin仰的无私之爱及理想视野下的精神之爱，他把对一个人的爱书写的那样具体、现实，从压抑到被爱救赎，从消极到被爱感染，形象的塑造上鲜活饱满，更让了解陀翁的读者看到了他本人的影子，从理性到感性、又从感性到精神之爱，爱始终是他一路创作从未舍弃的核心思想，孤独可解，幻想可醒。

　　他笔下的现实主义，不在于直接的生活描述，而是反映生活的真实本质，对比《罪与罚》《卡拉玛佐夫兄弟》等宏大长篇，《白夜》依旧拥有着在深沉丰厚的思想内容，依旧关照着社会底层及小人物，在人物刻画和情节设定上颇具新意，引发读者的深刻思考与现实联系，但似乎极少被出版，近期未读精心策划的“俄罗斯文学金色经典”系列加以呈现，同时还收录了早期作品《小英雄》及晚年的寓言式短篇哲学小说《一个可笑的人的梦》，精彩至极，不同于陀翁长篇的别样魅力。

　　这其中既有呈现陀翁对个体人及整个人类的自由精神发展阶段的沉思，精炼地概括了他所体验到的真理与自由的真谛，具有深刻的启示性意义。也有因“彼特拉舍夫斯基案”被囚于彼得保罗要塞时的作品，是陀翁最抒情的作品，不同于代表作的色彩明亮，笔触清新。这本书的三篇作品，可以说是比较冷门的，但每一篇都各具特色，是你感受陀翁多面性的很好体验，是陀翁资深老粉不能错过的阅读，是新接触陀翁读者很好的开始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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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且向书山深处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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