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琢磨颇望成全璧，激烈何须到碎琴

鸿田

　　张翠山&殷素素

　　我时常以看现代言情剧的心情来武侠，所以，倚天基本上是最喜欢的武侠。武侠最喜欢的武侠人物，就是殷素素、赵敏、郭襄。郭襄是我最欣赏的人，昔年天真时的愿望是做一个“不功利，不世俗，有灵气”的人，心里面，也就觉得只有郭姑娘担当得起这标准。只可惜，既生龙姑娘，何生郭女侠。再说龙姑娘这个情敌过于强大，杨大哥虽风流多情但对龙姑娘又至死不渝，郭小妹是怎么也没法挖墙脚，既然无法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羡慕殷素素和翠山在世外桃源般的冰火岛十年神仙伴侣的生活，哪怕为这十年舍弃生命亦心甘情愿。赵敏也相当爱，只是想她千辛万苦抛家叛国才得以和张无忌浪迹天涯，多角恋太纠结了，不过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她就喜欢优柔寡断的张无忌也莫法。殷素素和赵敏的感情，并非自己心中最理想的，但这两个女子，却是让自己最难忘怀。尤爱黎姿扮的赵敏和米雪扮的殷素素。原著没有看完，看到殷素素死后，就没看下去了。

　　张爱玲用一座城池的沦陷来成就一段倾城之恋，金庸用整个武林的动荡颠覆成就张翠山和殷素素。

　　电视剧中殷素素和张翠山相遇相知与原著初入很大。原著中，殷素素血洗龙门镖局，张翠山背了黑锅，在腥风血雨下，两人初识。然则，殷素素一生白衣文士扮相，独坐一叶扁舟，着实让张翠山惊艳。电视剧中二人的相遇则诗情画意很多。二人在书画展相遇，看到书法精品被粗人贬低，二人异口同声说了句“夏虫不可语冰”。话音未落，殷素素施施然从张翠山眼前走过，长长的头发缀着硕大的花朵，花随影动，张翠翠望着这个背影久久回不过神。这个相遇，相当言情。这个版本的殷素素，江南女子的气息更浓，尤其在二人初始阶段，殷素素完全一大家闺秀的感觉，直到张翠山给殷素素疗伤。

　　话说原著中，张为殷疗伤的地点在船上，殷伤在手臂，并无宽衣解带的桥段。然而编剧貌似很喜欢男主为女主脱衣疗伤这个桥段，于是乎，张翠山在某个很香艳的凉亭给殷素素脱衣疗伤，而后来他们的儿子张无忌也分别给他喜欢的赵敏和周芷若脱衣疗伤。话说这个桥段，不仅言情且狗血。

　　殷素素果然是殷素素，第三次相见，就把自己血洗龙门镖局的事情和盘托出。不错，龙门镖局的人全都是本姑娘杀的，本姑娘就是嫁祸于你，还把物证放在一旁，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样子。十足公主范儿。人赃俱获，张翠山却被殷素素强大的气场镇住了，虽指责殷素素过于残忍，但却马上想到为殷素素疗伤。然而殷素素的娇气傲气，却是不需要别人同情更不许别人指摘半分毫的。有理无理，殷素素都理直气壮。话说也是殷素素恃宠而骄，张翠山前三次见到殷素素，眼睛都是愣的，估计在武当山没有见过美女，更没有见过这般伶牙俐齿的美女。哪怕挨了殷素素一耳光，被逼认错，也要救殷素素。所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就张五哥啦。前面两集，张殷的戏份极多，但相当对白都相当琼瑶。好在我本就是当言情看的，再说刘松仁和米雪演得很不错，也就还好啦。

　　客观地说，原著张殷的初识更美。原著中，殷素素更心狠面冷，张翠山书剑风流。刘松仁扮演的张翠山也相当儒雅潇洒，不愧原著，除了，在殷素素面前很有点魂不守舍，时常目光发直。米雪扮的殷素素，虽心狠手辣，但更有江南女子的柔美，而率真娇嗔任性的度，也拿捏得很自然。遗憾的是，电视剧中没有殷素素女扮男装的戏份，还是很喜欢有侠气俊朗的美女的。

　　殷姑娘追张帅哥其实追得很辛苦，第一次相遇看上去是偶遇，却是殷姑娘根据张五哥的爱好故意去偶遇的，并且十分有分寸地只留个背影，张翠山飞身抢拾快落水的字帖，多半也是殷姑娘故意制造的机会，殷妹妹的武功也不差，不至于连风吹走字帖都拿不回来。殷素素总是在适当的时机巧妙地出现，用心良苦。虽然张帅哥也很喜欢殷美女，可过于迟钝，估计自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殷姑娘且十分介怀所谓正邪之分。终于，大红娘谢逊出现啦。

　　插播一下，其实我是超级超级喜欢字写得好的张五哥。王盘山上，张五哥和殷素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论语》《庄子.秋水》相互对答，很有境界，也很浪漫啊。私以为，张五哥，算得上新近喜欢的某言情男三号的“坦荡明亮”，张五哥的武功悟性修为都很不错，内心很单纯啊。不过离“疏阔爽朗”就差了点，过于拘泥于道德，尚未真正豁达，这是后话。张五哥一脸正气和谢逊理论的样子，真是大义凛然，英姿勃发。随后潇潇洒洒在绝壁上挥洒自如，将武功融入书法，真真书剑风流，不负铁划银钩的美誉。

　　如果没有谢逊，张翠山和殷素素的缘分可能就只到王盘山为止。谢逊挟持了这对才子佳人，还不停一旁煽风点火给二人造势。茫茫大海，飘摇小船，还有面对一个武功高强脾气古怪随时可能取他们性命的人，二人的齐心协力慢慢变成相依为命。原著里，张翠山很胆小，很怕自己沉迷于素素，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回中原，回武当，此生不再与殷素素纠缠。想来殷素素满怀柔情，张翠山却太拘泥于正邪之别，不敢接受素素，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殷素素宁愿放弃回到中原回到天鹰教而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只要可以和张翠山在一起，相形之下，张翠山就太没有担当太不敢面对。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面着实为素素难过了很久，对张翠山的犹豫也很恼。电视剧弱化了张翠山对殷素素的犹豫，增加了对殷素素的关切，看得我心里也暖暖的。在船上，殷素素说了段很煽情的话，五哥你是好人，死后一定上天堂，而我作恶多端，一定下地狱。张五哥回了句很动情的话，你下地狱，我就跟着你下地狱。看得我之开心，觉得他俩就算当时就被淹死一起下地狱也是件美事啊。

　　冰火岛幸福的生活，世外桃源般，羡慕得无以复加，省略若干字，直接跳到张三丰百岁生日宴吧。

　　张三丰也算是武林泰斗，如果真有人为了谢逊的事来找茬，武当其实也对付得过来。武当六侠都想好怎么布阵来对付外敌了，偏偏这时候，俞岱岩听出了殷素素的声音，并且毫不讲理把自己残废归罪与殷素素。

　　插播一段，武当七侠除了张翠山，其他六侠都唧唧歪歪是非不分很让人讨厌。话说谁叫你俞岱岩当年要去蹚屠龙刀这浑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殷素素暗器伤人，在险恶江湖中已经算温柔，况且还重金聘人护送，路中出差池，殷素素出手相救，可谓仁至义尽。俞岱岩一听出殷素素声音，就瞪大眼睛，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让殷素素走上前去。张翠山都发话了，原来三哥认出素素的声音了。既然如此，俞岱岩心知肚明，若真是顾全下大局就此收声吧。可他不，他眼珠迸裂，乌鸦学舌，一字一顿重复当年殷素素讲过的话。这不是挑明了逼殷素素。当殷素素准备坦诚一切，他又假惺惺阻止殷素素说出真相。这分明是做戏给张翠山看：不是我逼你媳妇儿的，我怕影响你俩感情，让她不讲，可她偏要讲，这事儿，怪不得我，只怪你媳妇儿。一切都说完了，俞岱岩一方面假巴意思装宽宏大量，不追究五弟妹，一方面又不传抗敌心法，赶着撵人家走。话说俞大侠要是真有度量，就对过往只字不提。倘若俞大侠头脑稍微明白点，就应该反省自己当年走江湖还是太嫩了太自以为是。再说，武当派上上下下都本木倒置，明明当年伤俞岱岩的是和尚，为何不去找和尚报仇，而如此避重就轻为难他们的五弟妹。武当那么多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殷素素说话。倘若张三丰知悉此事，说不定还会为殷素素说句公道话，可惜他门下弟子资质有限头脑不清，并无张真人那般明事理讲道理。

　　整部倚天的华彩莫过于百岁寿宴摧肝肠，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对手戏。面对俞岱岩假情假意欲说还休的引而不发，殷素素言语凌厉接过话头，把责任一把揽在肩上，毫无惧色。张翠山利剑直指殷素素喉咙，张悲恸欲绝，殷却一脸坦然“这么多年你真心待我，我死而无憾。”剑逼近喉咙再近一分，殷素素眼闪泪光若寒星，一脸绝望与悲切。张翠山持剑直逼殷素素咽喉，二人泪光闪闪，无言无奈，目光交织的全是依恋。剑尖绕着一缕青丝，掉在地上，张翠山仓皇逃离，他始终下不了手。

　　每次看到这段，我总会哭得哭天抢地，泪如泉涌。至于后面张翠山当众谢罪自杀，都没有那么伤心。后来殷素素殉情，亦在意料中，米雪在戏中把那份无可言说的悲恸凄厉挥发得淋漓尽致。文字无法形容，大家还是看电视吧。

　　一直没有弄明白武当可以包容杀人无数的谢逊，为何就容不得一个犯错远少过谢逊的殷素素。而后面的情节中，宋青书杀死莫声谷，都可以被原谅，看到此时，怒从心中生，无比怨恨武当是非不分，此是后话。俞岱岩并没丧命，而他的残疾，殷素素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因素，何以在武当就成了罪魁祸首。张翠山最终死于自己的道德，死于一种意气用事。倘若张三丰提前知道，倘若武当的侠士们能理智冷静一点，定然会化解这么一场悲剧。只可惜，张翠山是个太拘泥于道义，始终不敢以情为先。

　　最初的时候，还想把赵敏和张无忌的多角恋八卦一下。而后来发现，自己确实不喜欢写这样的多角恋。讨厌张无忌见一个爱一个、和每个女孩温言软语牵连不断。也只不过是喜欢敏敏而已。喜欢敏敏几乎胜过素素，敏敏要更勇敢一点啊，更漂亮一点啊，更帅气一点啊，更可爱一点啊，无比迷恋黎姿的眼神，迷恋黎姿的一笑一颦。花痴完毕。



　　总字数：3204
　　作者：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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