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丑土妹

　　书是我还在纽约时候读完的，当时便惊为天人。刚才重新翻了两篇，依旧是触动，甚至一些未及细想的思绪更明了了些。比如，“其实你挂来挂去，还不是担心我一个人在纽约过得不习惯，不开心。怎么会呢？人人都说美国是年轻人的天堂“，这大概是比强颜欢笑更自欺欺人的麻醉，深入骨髓；黄凤仪信里，实际上还是隐含了她和母亲的相似性，母亲的上海、和她的纽约，母亲放不下，她又如何能真正洒脱，无非是女人固守着已经支离破碎的高贵骄傲；又如吕芳的话，无不轻描淡写，仿佛事不关己，无需深思便看到了一字一句背后令人窒息的血泪；吴振铎的感情，仿佛在谪仙怨就已经被漫不经心地预言：初恋如同天花，出一次疹子就再也没有了。

　　这中间许多百转千回的哀叹，只是平铺直叙，淡漠地娓娓道来。中学时候的语文课上读了《永远的尹雪艳》，老师告诉我们这样天然去雕饰的写法叫白描。只读几句话，仿佛又重访了曼哈顿，置身星罗棋布的街道中。现在想来，台北人，纽约客，哪里都是异乡，如同黄凤仪的母亲在台北总下意识地去舅妈家，只因能令她感到过去在霞飞路的时光。当然，纽约客里，外省人的身份担忧不是最先行的主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恼，比起母亲，凤仪对过去的追忆似乎看得更清，毕竟现实的重压也势必迫得她难以做任何无谓的缅怀；到了Danny Boy和Tea for Two，那又是全然不同的抗争了。

　　每一个纽约客都在用力地活着，在白日里压抑，在黑夜里释放。吴振铎表面看起来这么成功，可内心还是有掩埋了二十五年的遗憾和愧疚，做不到问心无愧又何尝真正快乐；光鲜亮丽的李彤，谁也没有她放纵潇洒、心高气傲，却最终还是无可挽回地毁灭生命。可能是太害怕这种力透纸背的绝望挣扎，这种明知道无法抗衡、往前一步就是沉沦却还要拼尽一切守护、优雅地活、放肆地爱——不过大半年的日子，里面好多内容都忘了。也许潜意识里，我不愿去多想。倘若不用参透这之中许多深婉、无奈的蕴藉，那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像“在纽约最大的好处，便是渐渐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真的我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纽约客了”，倒不如一辈子不去体会。尽管比起真正定居的华裔，我这种真正的过客尚不必体会“身份认同”的焦虑感，却也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了。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踞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策高足者未必便坦然，长苦辛者或许反而识得历尽沧桑后的淡然。不论是留下来按部就班地纸醉金迷也好、平平淡淡也罢，或者是一念之差蹉跎了岁月，兜兜转转仍终归于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那些梦想和希望，暗淡与龌龊，都一起掩埋在交错的霓虹灯光里；多少灿烂却短暂的人生，都前仆后继地随着川流不息消逝在摩天大楼的荣光和冷峻之中。所谓一个人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与其说是深重的孤独，有时候更是一种解脱；哪怕这种灵魂的放逐，会如同开启了潘多拉的盒子。

　　哪个大城有纽约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高楼大厦，这样多隐秘的故事呢？

　　ps: 书里对lgbtq群体的态度，才是我比较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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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解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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