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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握红小札:两件衣服的文章(薛宝琴PK邢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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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7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记得法朗士曾经说过:“妇女装束之能告诉我未来的人文,胜过一切哲学家,小说家,预言家及学者。”就时下的社会情形来看,就是素昧平生的狗,也往往因为一个人的衣服决定咬还是不咬,动物尚且如此,对于人类来说,想必学问更多。不知道这位死去许久的老先生,可否按期收到他喜欢的时装杂志么?

  这使我想起《红楼梦》,不知道有人是否就其中太太小姐们的服饰作出一本认真的书来,能印成画想必更好,其中或许还会设计到天足和小脚的疑案,在这里我更倾向于天足,对于林妹妹来说,或许会减去不少病态美,而那种痛苦的赏鉴,在今天看来,想必也是“知音者稀”了,虽然,不妨又多出一本《高跟鞋》的杂志来。

  还是说说贾母的那两件宝贝衣服来。因为是宝贝的缘故,其中的一件雀金裘,重病中的晴雯挣命似的,也要细细地补好它。而在这里,我单单说说那件“凫靥裘”,是用野鸭子头上毛做的。正因为这件衣服的缘故,有时常常把宝琴看成是全部书中最绚烂的女子,如果这件衣服穿在别个身上,我倒是没有想过。又何况还有湘云的见解呢:“一件衣裳也只配他穿,别人穿了,实在不配。”

  而在书里书外的很多人眼里,雀金裘大致等于宝二爷,凫靥裘大致等于薛宝琴。而等琉璃世界一呈现出来,衣服也就发挥出其应有的效用了,虽然其目的仍不过是御寒保暖,“衣以章身”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了,所以那些不喜欢陪太太上街的男子,应该多想一想亚当夏娃身下那几片讨巧的树叶,而这白茫茫的一阵雪压过来,也确实把小姐们的箱底翻了出来,黛玉的“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薛宝钗的“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Е丝的鹤氅”,湘云的“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还有众姐妹们一色的“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李纨的“青哆罗呢对襟褂子”,以及后面袭人的“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从这些衣服身上倒可以领略出这些小姐丫头们的情致和品味来。而那几回书里,最为出彩的莫过于薛宝琴了,不光是她衣服穿得最好,而是她到过不少地方,“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一路上诗也做了不少,对于大观园这些整天窝在象牙之塔造诗得诗人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其中感慨最多的莫过于宝玉了,因为他最不自由。

  现在倒有许多的女孩子在衣服上做足了文章,就像张楚在赵小姐里所唱的那样:“在一种时候她会感到伤心,就是别人的裙子比她身上的好。”贾母今日把这件凫靥裘独独给了宝琴,而且又是宝贝,大家一定有很多话说,也一定有很多话说不出来。老太太有她自己的意思和盘算在里面,因为宝琴的家世在那儿,到底还是有钱,更何况仇十洲画的《双艳图》里,“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的缘故呢!只可惜作者趁早远远地把笔荡开了,只露出满脸浮浮沉沉的坏笑,一切都似乎恢复原样。

  四季或许还是一样的沉静,但人不一样,他在一天天变老,感觉自己在一天天变老。《红楼梦》可以说是中国唯一一部在人物的内心世界花上大量笔墨的作品了,作者随着书一起成长,一起渐渐变老,一起若有所悟,在有限的笔墨中构筑自己的大观园,而这样的大观园也仅仅之能在作者的笔墨里出现,尘世间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石根本不可能承载意象世界里的无限,它意味着年轻时的所有纯真和美好,它涌动着作者那一颗悲悯而又最终徒劳的心。“无材补天,幻形入世”的石头,在红尘里摸爬滚跌了一番,既不能救世,又不能度人,粉渍脂污中,白白地糟蹋了许多干净女儿的泪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红楼梦》的命运自是如此,因为很少有人试图去了解作者的那些孤独,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孤独。常言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林妹妹死了,宝姐姐顶上;宝姐姐死了,湘云妹妹再继续跟进,这就是世人所理解的那种庸常的幸福。

  作者可以说是至始至终都与这种思想相背离着。《红楼梦》可以未完,但绝对不可以庸俗!而《红楼梦》从来是不缺乏结局的,从很大数量的续书中就可以看出,现在也有不少这样的好心人,夸大,装腔,撒谎,煞有其事……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结局,这点比百二十回的“不结而结”可以说是等而下之了。而琼瑶小说影视之所以走红,通常就是在结局中玩尽一些哭天抢地的把戏,使读者和着作者一起用无聊消乏无聊,用一切的无聊把一切的无聊送走。

  越是这样的东西,往往看得人越多。而大观园里的女子通常也会打牌,也会斗草,在今天或许还会上网,还会跳舞,虽然玩法看上去要雅致一些,打发时间的实质还是一样的。而宝玉也会生病,病渐好的时候,也会拄着一条拐棍出来。杏花开了,杏花落了,杏花是不等人的,这让他的孤独比一般人的孤独看起来还要孤独。

  这会让我再一次想起邢岫烟来。而她,一时竟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我在某些时候,到底也会欢喜那件野鸭子毛的,如果在宝姑娘家开的当铺里,银子想必也会多舍出几块来。“春妆女儿竞奢华”,在凤姐的眼里,“昨儿那么大雪,人人都是有的,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羽纱的,十来件大红衣裳, 映着大雪好不齐整。就只他穿着那件旧毡斗篷,越发显的拱肩缩背,好不可怜见的。”而后平儿掉了虾须镯,大家嘴里不说,心里先怀疑是岫烟的丫头偷去了的——结果是宝玉的丫头坠儿偷的——可见这“穷”字,就先让人气短了三分,真亏她还能坐得住,不卑不亢地做出“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的诗来。

  自然,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就是人之所以有着两只眼睛的由来。而怀揣着一个土馒头到底的妙玉师傅在此处也不妨多长出几只眼睛来,她是近道中人,对于世法想必十分地玄妙,虽然于“透底”之处要隔上那么一层,或许因为一时还舍不掉这干净女儿身的缘故,而她的那些大好宝贝,到底也只能藏起来,只可惜云冠鹤氅的她,也难免被岫烟定之为“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了。

  这就是岫烟见识不同一般的地方。大观园到底是出了不少诗人的地方,如春兰秋菊,各有巧妙不同。何况这次又特地来了一拨,极尽一时之妍。而“妍”似乎与岫烟扯不上任何关系,浓时温厚可亲,淡时超然物外;她和妙玉虽有半师半友之分,但也深知“他也未必真心重我”;在尴尬的身世和社会环境中却有着如此恬淡平和的心态,真真算是“淡极处则雅”了。宝琴和她相比确实绚烂了许多,而我也仅仅记住她那一系列的怀古诗,听说是里面藏了许多谜底。这样新巧的文字游戏,而我常常也会纳闷,大概后人的揭密解析,字字机关都是由此而来的罢。

  两件衣服,让我看到了两只眼,五个人都是一天的生日。两个人,一件旧毡斗篷,一件凫靥裘。耶,怎么又回到衣服上来了呢?每个女人的衣服背后,想必都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罢,而在今天的我,更是懂得了女性时装潜在的审慎魅力。

  总字数:2324
  作者:刀叢中的小詩
  链接: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462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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