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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第一次读《麦田里的守望者》。首次读是在高中,那时的我与书中的主人公霍尔顿是同龄人,虽然身处不同的时空,却有同样的烦扰和痛苦,因而在阅读时有着强烈的共鸣,书中那些触目可见的粗口,我虽然在现实中说不出口,读来却有发泄的快感。再次读此书(这一次我读的是孙仲旭的译本,另配有英文原本,对比起来读很方便),却已经是中年了,我也长成了书中霍尔顿讨厌的大人,心境自然与少年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具体说来是我与霍尔顿已经不再是“一伙儿”的,而是以过来人的心态来看待。我当然清楚他痛苦迷茫的由来,也明白时间的重要性,时过境迁,霍尔顿也一定会寻找到他自己的人生路。但这本小说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能引起一代又一代少年的共鸣,就是因为作者J.D.塞林格以如此贴合少年的笔触,来书写独属于这个时间段的人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生活和心境。
霍尔顿家境宽裕,父亲是收入颇丰的律师,住在纽约离中央公园不远的好地段,去的学校也都是闻名遐迩的“好学校”,可他总是不满,总是“捣乱”,总是成绩差到待不下去,正如他妹妹菲比指出的,“你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喜欢。”但实际上,他也喜欢一些事情的,比如下雪时,他在等一个人时,走到窗户前并把它打开,赤手捏了个雪球,“雪很好捏,不过我没有往哪里扔。一开始想往路对面一辆汽车上扔,但看到那辆骑车白乎乎的挺好看,就没扔。后来又想往消防栓扔,也白乎乎的,挺好看,就也没扔。到最后我哪儿也没扔,只是关上窗户,手拿雪球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把它捏得越来越瓷实。”这是小说里除了去中央公园看鸭子的著名段落之外最让我心动的段落。他是一个非常柔软和敏感的少年,正因为此,才会察觉到了生活中那些常人难以注意到的美,自然对于“丑”也会分外鲜明地感受到。
他曾有一个梦想,他想独自逃到西部,住到一个小屋里,平日不跟家人联系,除了他心爱的妹妹菲比节假日可以去之外,还有他哥哥D.B.,“要是他想在一个舒适安静的地方写作,我会让他去我那里过一阵子,不过他不能在我的小屋里写电影剧本,只能写短篇小说和书。”这里要解释一下,D.B.在霍尔顿看来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作家,他更应该把精力放在写自己的作品上,而不是为了生计去写那些媚俗的电影剧本。在书中,霍尔顿有好几次表达了对于“电影”(或戏剧)的不屑和不耐烦,一次是他去电影院看电影,“我得去看剧本才行,麻烦的是看这种东西时,我总是自个儿去看。如果哪个演员想把它表演出来,我几乎不怎么听,而是一直担心他会不会表演得虚伪。”另外看话剧,他认为,“阿尔弗雷德·伦特和林恩·方丹那对老两口,他们很不错,可是我不怎么喜欢,只能说他们与众不同吧,他们演得不像生活中的人,也不像演员,这很难解释清楚。他们演起来更像他们自知身为名流什么的,我是说他们还不错,可是过于不错了。”由此,可以注意到他非常讨厌“表演”,渴望真实,惺惺作态的一切都是他憎恶的,所以他要在他幻想的小屋,“我要定下一条规矩,就是不管谁来看我,都不许做虚伪的事,谁要做就别待。”
很可惜,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需要人们学会“表演”,就像是你走在大街上需要穿上衣服,裸着身子跑出来,必然会遭到白眼和唾弃。正如他的老师斯潘塞老先生所说:“人生的确是场比赛,孩子。人生的确是场比赛,你得遵守比赛规则。”很明显,霍尔顿是一个讨厌规则、破坏规则的人,其结果就是必然会被一个又一个学校开除。如此下去,让人担忧,他另外一位老师安托利尼先生也曾警告道:“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吃到的不是一般的苦头,是要命的苦头。吃苦头的人感觉不到,也听不到什么时候苦头就这么大了,而只是一直吃下去,吃下去。对一个人来说,一辈子里注定会不时去寻找一些他们自身周围所不能提供的东西,要么他们以为自身周围无法提供,所以放弃了寻找,他们甚至在还没有真正寻找前,就放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不是不明白,但他不愿意放弃寻找,譬如说想去西部拥有一个独立于世的小屋。当然这在大人们看来是拒绝长大的表现,“我那时十六岁,现在十七岁了,不过有时候的举止还像十二岁左右,谁都这么说,特别是我爸。这话有点儿谱,但也不完全对,人们总以为有些事完全对,我他妈无所谓,不过当别人要我有点长大的样子,我有时候会觉得烦。有时候我表现得比我的年龄大很多,真的,可别人从来对此视而不见,他们总是视而不见。”这种“视而不见”,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孤独感。整部小说里,霍尔顿一直想找人聊天,虽然也有人出来跟他玩,但是在他的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响起,“我感到很孤独,几乎希望自己死掉算了。”跟卢斯喝酒时,他粗鲁地问人家一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卢斯非常不满想要走,他几乎是央求再喝一杯,“求你了,我孤独得要命,不是开玩笑。”
在书的结尾,霍尔顿并没有如自己所愿流浪到西部去,他回到了时刻想要逃离的家庭,有可能下学期又换一个学校再接着入读,也就是说他与现实“妥协”了,在大人眼中,也许他迟早会懂事,会长大,但他自己其实非常清楚,“什么都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有你,倒不是说你长大了很多还是怎么样,准确点说并非如此,你只是变样了,如此而已。”隔了这么多年再读这句话,还是如此戳人。社会是庞杂的,也是无情的,它有自行运行的逻辑,而我们作为个人,要想活下去,必然地要改变自身去适应社会。这个“适应”,在大部分人眼中,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有挣扎,就能丝滑地融入进去。而像是霍尔顿这样的“刺儿头”,要么硬扛到底最后“一败涂地”,要么磨掉自身的棱角,忍受其中的痛楚才能勉强融入。虽然结果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文学作品最珍贵之处,就是能细腻地展开这个过程,让我们感其所感,痛其所痛。
中央公园的鸭子等天气暖和时,或许还会重新回来,可那个曾经牵挂它们的少年却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几个晚上在城市里的游荡经历,是一个少年“蝉蜕”的过程,其中的孤独、苦涩、伤心和暴虐,就像是伤疤一般永久地铭刻在心中,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也许是又一个无聊的大人。“我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孩子——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起来不看方向,我就的从哪儿过来抓住他们。我整体就干那种事,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可是,他不就是那个跑向悬崖的孩子吗?他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另外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去抓住他——他终究还是坠落下去了。自此,那片麦田空荡荡的,没有孩子的笑声,唯有不绝于耳的哭声响起。
ps:邓安庆 评论 麦田里的守望者
从麦田里传来的哭声(麦田里的守望者)书评
字数:254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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