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跌宕起伏又归于遗憾

丑土妹

　　在两年之前我也曾试着阅读过一次《霸王别姬》，当时读到文革的阶段就没有继续在读下去了。可尽管如此，它依旧是我近两年来读过的作品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几本书之一。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听说过项羽与虞姬的故事，又或者是被程蝶衣与段小楼之间复杂的情感所吸引，当这次精读完《霸王别姬》后一时竟读不进别的书了。在这次的阅读中，我还去看了由陈凯歌导演的电影版本，这也使得我发现许多之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霸王别姬》是由作者李碧华与1985年6月首次出版的长篇小说，该故事发生在上世纪的20年代到80年代的北平。这本书主要围绕程蝶衣，段小楼以及菊仙之间的情感纠葛展开，同时也阐述了抗日战争以及文革等时代背景对于小人物影响。在1993，电影版的《霸王别姬》由陈凯歌导演并上映于中国香港等地区。

　　在电影版本的《霸王别姬》中，导演陈凯歌对于剧情以及细节的改编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使得它和原版的小说产生一些出入。在电影版中，整体的剧情安排变的更加戏剧化，许多在剧情上的处理也会使得人物更加立体饱满。例如在文革时期段小楼和程蝶衣互相批斗的那段剧情中，原文中是一名小将将程蝶衣的宝剑扔进了火堆，而到电影里段小楼却变成了那个扔宝剑的人。值得注意的是这把宝剑在这部作品里的意象代表了程蝶衣和段小楼从小到大的情感，以及段小楼刚开始唱戏的初心。所以这里当段小楼扔掉了宝剑时，同时也暗示了他放弃了他和小豆子之间的这份情感。或许是迫于文革的压力，但原著中让一名小将来扔这把剑的处理会使得段小楼处于被迫无奈的境地，而电影中让他自己来扔这把剑则会让这件事的性质变为主动舍弃。陈凯歌对于这把宝剑的处理方式在丑化了段小楼的同时，还使得这个人物变得更加饱满，同时也让读者见到了人性更为阴暗的一面。

　　其次，在电影版的剧情中，从火堆里捡宝剑的人物也发生了变化。在原著中是程蝶衣冲过去把宝剑抱在了怀里，暗示了他想要保护自己和师哥之间的牵绊的最后愿望。而在电影版里，捡宝剑的人变成了菊仙，并且还在批斗会后还将宝剑归还于蝶衣。这个动作也与前面段小楼在批斗程蝶衣和袁四爷发生的事情时，她说的话形成了呼应。当时小楼失去理智说出这件事后，是菊仙在第一时间说：“小楼！”。而当把这句话和她捡宝剑的举动联系起来时，就会发现菊仙对于自己的情敌也会下意识的维护他的自尊，侧面突出了她善良的本性。电影中的这种处理方式也美化了菊仙这个人物，使得观众看见菊仙的另一面，并且开始共情她。

　　以上这两种对于人物的改编使得每个人物更加的立体饱满，同时也把描写的重点从程蝶衣的情感上转移到了别的角色身上。虽然这样的观感或许会更好，但是相较之下我认为小说中的处理会更加真实。在现实生活中，我并不认为段小楼这样的人会轻易的放下自己的情感，并且不计后果的批斗与自己有着深厚牵绊的程蝶衣。而是会像小说中的描写那样怀揣着极度矛盾的心理，在最后一刻才被迫批斗程蝶衣。

　　同时，通过对比电影与小说的结局，小说中这种偏向于现实的处理方法也会更加明显。在电影的结尾中，程蝶衣与段小楼一同演了最后一次“霸王别姬”并且拔刀自刎。这样的结局会更加贴合程蝶衣作为“戏痴”的人物形象，同时也与“从一而终”的主旨相互呼应，多了些反抗命运的意味。再者，这样的处理方式会使得程蝶衣的身影与历史上的虞姬再度重合。而小说中，程蝶衣在唱完了这出戏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并且离开。这样的结局或许会多了一些遗憾，他们辉煌的一生就这样归于平淡。但同时，这也是更加的现实的结局，真实生活中也往往就是充满遗憾与平淡的。

　　除了更加戏剧化之外，电影版本的《霸王别姬》与小说版本的重点也是有所不同的。在电影版中，陈凯歌似乎更加注重于通过小人物的挣扎来体现整个时代带来的压迫。而原版李碧华的小说中，重点似乎在于人物细腻的情感以及无法改变的命运。在电影版本中的小四被改编成了一个从小被程蝶衣捡回家的孩子，这也使得他后来的所作所为更像是被时代逼出来的觉醒。而小说中路边的女婴并没有被捡回家，这也证实了关师傅的那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这句话也可以在小说中程蝶衣最后平淡的结局中看出来。这样的处理让小说少了些与命运抗争的冲突，同时也突出了电影中戏剧化的对命运的反抗。

　　总的来说，从对于角色的安排上来看，电影版更注重于时代的影响，并且总体更加戏剧化。而对比之下的小说会更加注重于人物情感，尤其是程蝶衣的心理。同时也会尊重无法改变的命运，整体而言更加真实，遗憾。

字数：1649
原作者：Celine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3505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