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 情非得已却早已情根深种（评程灵素）

ThomasVan

　　金庸的小说中，最让我难忘的一个女子是程灵素，这个姿色一般的女子，不像黄蓉那样古灵精怪，没有小龙女的冷艳脱俗，也无法和赵敏那样的王侯之家相提并论，她只是开在人间的一朵海棠花，默默地开，默默地谢，她不会为了爱像现代许多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样去争，去爱，去夺，大哥既然喜欢袁姑娘，那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顺着他就是了。相比之下，她太平凡了，像一杯放在桌上的白开水，等着那爱的人来喝，不管这是就在下一刻，还是要等到永远……散发着爱的光芒，用她的爱去影响身边的人。明明知道相思苦，相思却早已种植在她的心里。明明知道在他的心里，那个一身紫衣的袁姑娘才是大哥心中所爱。大哥，我想当她晚上休息前念到这两个字时，从唇间吐出这简单的两个音节时，心中是有多么的不情愿，多少的无奈和凄凉。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心里已装下了他，埋了一颗爱的种子在心头。但是她没有怨怅，无怨无悔地爱着一个人。所以最后当胡斐不小心中了七心海棠之毒时，她甘愿以自己的生命去延续心中的那份爱，那时明知自己就要面临死亡，她的心中没有酸楚，没有痛苦和恐惧，而是充满了幸福和甜蜜。她会觉得无论如何，这一场无果之爱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无法去拥有，那就这样结束吧。师傅曾经说过，七心海棠无解，那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世间有人会舍弃生命去救所爱的人。这是一个将自己的爱始终放在心里的女子的最后付出。是她，用酒培育出了七心海棠，是她，让七心海棠绽放出最美的花，也是她，成为了一株立在风中的海棠花。许多年以后，当胡斐回首往事，会不会想起那破败的药王庙，想起王铁匠那首很有意思的情歌，“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他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这时的胡斐会不会认为也许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既错过了自己深爱的女子袁紫衣，也错过了爱过自己的义妹程灵素。在那个时候，他的身边依偎着苗若兰，清淡素雅，窗外有一畦兰花，在朝阳下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那是对逝去的人的纪念，是种在胡斐心里的爱开出的花……

　　固然，金庸的小说里有很多美丽可爱的女子，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角色，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一位很朴素，很淡雅的空谷幽兰的姑娘。她的爱是伟大的，她是很好很好的一颗明珠，可是胡斐偏偏失去了，错过了，错过的爱很美，唐婉与陆游就是因为命运的错错错而留下了一段美好的故事。胡斐呢，也同样如此，不过那时的他，心里装的更多的是父仇，是人间的不平之事，爱情，在他看来，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也许他的心里爱着袁紫衣，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因为她的美丽，因为她的武功，因为她和赵三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最终这份爱还是石沉海底，胡斐得到的依然是空空空。也许从一开始的错就注定了这最后的空。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本来是两只凤凰都想得，最后真如袁紫衣说的，一个也没得到。恰如一句谶语，击在少年胡斐的心头，让他沉痛，让他无奈。我想胡斐看着骑马而去的袁紫衣，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义妹程灵素，只是往事已成空，爱也成痴想，他也只能将这份爱刻入心中，最后将程灵素埋在父母身边，让她不再寂寞，也许来年，那坟头上会开出一朵美丽的海棠花，在风中摇曳……

　　也许是因为最早接触的金庸小说就是这本书吧，那时只有下半本，读到最后，竟莫名地哭了起来，那是伤情的泪，也是对命运的不可逃避的深深无奈，而且每次读到程灵素死的那一段，都会动情起来，或许我是个感情比较冲动的人吧。药王庙，毒手药王，程灵素，或许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吧，她只能在这样的一种环境里为情而觞，为情而逝。那时应该是萧瑟的秋天吧，天空中飞过一只孤雁，她静静地躺在药王庙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她的身边，躺着那个自己深爱的男子，那个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大哥。就像马春花，那个心里一直装着福公子的悲苦女子一样，到最后快死了心里面还全然是他。殊不知，自己的一切宿命都因那人而起，因为太爱一个人，而根本无法顾及到那人在自己感情里的刀。程灵素也一样，她爱着胡斐，而且一直深爱着，这份爱到死也不会变。不管他怎么样对她，她都一如既往地爱着。她的平凡，正如我们经常见到的世俗里的女子一样，她的纯净，就像那高山顶上的一片雪一样，不知道金庸最后为何偏偏要让这样一个悲情的女子死去，就像不理解《红楼梦》里娇憨可爱的情雯为什么会死去一样。或许他们留在人心里比在现实中活着更有意义吧……

　　总字数：1608
　　作者：龙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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