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门阀政治》 独一无二的门阀政治

江海鸿牛

　　田余庆老师的《东晋门阀政治》早些年就已经如雷贯耳，去年翻阅的时候还觉得晦涩难懂，主要是我对魏晋南北朝史方面知识的匮乏，今年学了北大中国古代史的课程后，对这个时代有了基础的认识，再来翻阅这本书，才有深入的感悟。

　　田老师在书中信手拈来的古籍引用，细微之处的发掘和思考，并在大量的文献中找寻答案，写成文稿供我们阅读和学习。东晋时期的政治特点和各个门阀的兴衰成败，在此书之外没有更精彩的论述了。

　　琅琊王氏，代表人物王导。高平郗氏，代表人物郗鉴。颍川庾氏，代表人物庾亮。谯郡桓氏，代表人物桓温。陈郡谢氏，代表人物谢安。太原王氏，代表人物王恭。以后后期的次等门阀刘牢之、刘裕、孙恩、卢循等人。他们活跃在东晋百年历史舞台上，光芒盖过司马氏。

　　在门阀与司马氏共治天下之中，东晋呈现出与中国历史上其他朝代都完全不同的政治风貌。没有裂土分封，只有权力和尊卑的平分秋色，这种情况反而比北方更稳定和统一，完全不同于北方的十六国战伐不断和频繁易主。那为何最后又是处于北方的杨隋统一了南北呢？当然是因为频繁打怪升级更快！东晋的战斗力绝大部分靠的是北方而来的流民，士族门阀的清谈风流是没法组织起任何战力的。

　　琅琊王氏最让后人所熟知的其实是王羲之和王献之。王氏是东晋开国的元勋，王敦主武，王导主政，司马睿都要请王导一同坐上王座，且奉上敬称态度卑微。“王与马共天下”没有过度渲染，王导死后甚至以天子之礼厚葬，可见地位之尊崇。王氏一举开创了门阀政治的格局。王与马的关系源自八王之乱的司马越和王衍。司马睿封国在琅琊王氏的家园琅琊国，而他又是一个很普通的宗室成员，司马越和王衍在北方被石勒所灭后，司马睿与王导永嘉南渡，过江前，王导就占主导地位，过江后政权建立，王导便顺势共天下之。

　　高平郗氏作为次等门阀，在平定王敦之乱中脱颖而出，掌控北府兵实际军权数十年。郗鉴本人作为流民帅，自有一批流民兵士。流民不得过江，郗鉴北府兵驻镇京口，控制三吴、抵御海寇、拱卫京师。郗鉴在维护司马氏皇权和抑制士族独大上做出了一定贡献，稳定了东晋在王敦、苏峻之乱中的危机政局。但郗氏一直未能入主中枢，家族也没有像王谢那样获得最高的社会地位。

　　颍川庾氏起自外戚。庾亮与王导的纷争和合作是为了维持门阀政治。苏峻之乱后，引咎出都出镇豫州，庾氏势力开始囊括上游，以外制内，制约王导，遥控朝廷。使江州、荆州，梁州连为一气，取得襄阳巩固荆州，为桓温崛起创造了条件。

　　谯郡桓氏先世出自龙亢罪臣桓范，在曹爽嘉平之变中被诛夷，后桓玄篡晋“曾祖以上名位不显”只置一庙。论证桓范的存在，足足费去13页纸张，从细枝末节中找寻他的踪迹并证其为温之五世祖。司马昱永和年间，桓温镇上游，为了扩大影响力，北伐成了抢夺的目标，殷浩北伐失败后，桓温趁机成为北伐主将，不过他只是为了增益声威，两次北伐夺回洛阳后，声势达到顶点。为了进入中枢，解决豫徐问题，开始第三次北伐大败于枋头，但却大胜于江左，收入徐豫二州，独揽朝政。但是大败后的桓温，名望实力俱损，朝中的王谢政治斗争抑制了桓温。

　　陈郡谢氏家族地盘在豫州，这是发达的基础实力。谢安作为最出众的谢氏人物，避桓氏锋锐而韬晦自处，保全门户。谢氏兄弟手掌西府兵，后又重建北府兵，在豫州进行的淝水之战发挥了大作用。前秦苻氏志在南侵统一，但是民族问题造成的败局使其遭受灭朝之灾。

　　淝水之战为何没能一统中国，而隋灭陈却能成功，“这不是决定于隋朝统治者杨氏个人及其族属，而是决定于北方各民族融合水平的提高和南北政权民族界线的泯灭”。苻坚的政绩缓和了民族矛盾，但是他远没有消弭民族矛盾。

　　太原王氏作为晋末司马氏兄弟姻亲相互争斗，一边是代表皇权的孝武帝，一边是代表相权的司马道子。此时的门阀政治已有没落倾向，皇权力求振兴，主相相持不下。王恭镇京口，兵力依赖刘牢之，士族专兵不复存在。刘牢之倒戈桓玄兵起，太原王氏在孝武帝死后覆灭也在情理之中。

　　刘牢之的短浅目光和反复倒戈，注定了他的失败。天师道背景的孙恩卢循依靠宗教教众乍起的反抗力量，也势必无法长久。他们的失败经验开出了一条血路，由刘裕最终一举灭桓玄的短命楚和残余的东晋势力，南朝刘宋的时代终于代晋而来。

　　在这诸多门阀此起彼伏的的兴起、繁盛、衰落之中，东晋皇朝得以历经百余年。东晋有灿烂的文化甚至它也为后来的南宋开辟了江南广阔的土地。门阀政治是皇权政治的变态，这个词用在这里是田先生的首创。暂时性过渡性的门阀政治，从皇权政治而来，又向皇权政治转化，最终回归到皇权政治。

　　回望历史，让人感觉开阔；历史不只是皇族将相，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面貌；他们曾经发生过，消亡了，带给我们思考和感悟，这就是读史使人明智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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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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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红尘

东晋的门阀制度与政治休戚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