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门阀政治》 《东晋门阀政治》读后感

江海鸿牛

　　艰难地啃完了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因豆瓣评分高，于2016年11月购入，但期间数次翻看竟不过5页就戛然而止。想来主要有两个难点：1.本书不是东晋历史科普读物，更像是一本论文集，作者默认读者都是对东晋历史相当熟悉的，因此哗啦啦出现的人名、地名、历史事件均不加解释，且对主要人物、历史事件着墨极克制，更注重通过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史料来阐释补证观点；2.对叙事方式的不适应。作者一般先从若干个小的分论点出发，再到大的分论点，最后阐述结论，且在论述小的分论点时往往先大段大段直接引用不加翻译的史料，让人看得很累又不知道在讲什么。此次看第一章也是磕磕绊绊稀里糊涂过去的，但等全书看完、脑子里有了整体框架时候再返回去重看第一章，立刻豁然开朗拨云见雾，如拼图般从窥斑见豹到得豹赏斑。

　　出于上述两点原因，此前对于东晋历史几无所知的我，想要直接上手这本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次能看完也有两个原因：1.基础知识的积累。一年半前，先从《世说新语》入手，在B站上看了安州牧近百集的两晋南北朝视频，加之一些零散读物，对这段历史既有了兴趣也有了基本认知，才得以摸到通读全书的门槛；2.时间的保证。国庆长假，期间有几天独自在家养伤，有了整段时间才能静下心来走进书里与读者对话，反观另有几天琐事在身，心猿意马、断断续续，全然跟不上作者思路。

　　回到本书，作者围绕东晋时期士族势力压制皇权把持朝政这一国史上特殊的执政方式为主线，通过琅琊王氏、高平郗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等六个士族的兴衰更替阐述了门阀政治的成因、发展及衰亡，又将其置于汉隋的历史维度和南北朝的空间维度进行了分析。主要亮点有三：一是叙事克制。从书中发现作者想表达的观点很多，但囿于主题都是点到为止，始终没有脱离门阀政治这一叙事框架。二是细节狂魔。作者对史料的掌握和运用令人叹为观止，从包括多个时期的正史、郡志、图志、族谱、家训、补录补注、诗歌等几十上百种抓取相关信息，而且往往能从一些常人所不在意的叙述中发现蛛丝马迹，让我时常产生一种人脑大数据的感觉。三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全书很多过程如侦探小说一般，作者抽丝剥茧、层层分析，尤其是桓温家世这一章达到最高潮，令人大呼过瘾。作者先从“桓玄庙祭但及于父不及于祖”这一反常现象出发，先通过多个史料分析了这种现象的罕见，再结合遍寻不见其上述第六世名讳的情况，得出必有隐情的结论。进而从时间和政治的角度抛出其六世祖可能为桓范（在高平陵之变中力挺曹爽反司马懿）的假设；经过一番旁征博引让你觉得快破案时，又告诉你，某一史料中记载桓范与桓楷的字中有一字相同，不合父子避讳规则；但又又告诉你孙吴亦有先例；让你觉着有戏时，又又又告诉你孤例不证。凡此种种，自问自答不断否定之否定，揣着史料带你过山车的优越智力感真的秀你一脸。略显遗憾的是，于我而言，这种方式后期逐渐转成缺点，特别是看到卢循、天师道等不甚有兴趣或不熟悉的人或事时，作者依然孜孜不倦的抽丝剥茧，就让我觉着乏味了。

　　全书读完，失落感有增无减，门阀政治归根到底也全是利益，尤其是北伐，虽虚虚实实数次出现，但唯一的作用就是被当做政治筹码用于皇权与士族、士族之间的政治角力中，而从真正以兴复晋室为目标的北伐却从未出现过，令人唏嘘。

字数:  1196
原作者：准爷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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