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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乡》:十二个人的人生碎片,组成一段属于“异乡客”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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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29 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由于岁月漫长而世界古老,许多人可以伫立在同一个地方,一个接一个地。

  ——戏剧《沃伊采克》

  德国女作家燕妮·埃彭贝克被评价为“这一代最杰出、最重要的德语小说家”,她以经历柏林墙倒塌等一系列重大变迁的人生历程与精妙的文字天赋相结合,对德国历史予以文学性的想象和重现。这位德国文学当代新星的代表作之一《客乡》,用冷峻的口吻,记录下了十二个人的人生故事,他们当中有腰缠万贯的农场主,有不得不贱卖房产的作家,有背井离乡的犹太布料商人,也有恒久在此直至苍老的无名园丁......一栋房子,一块土地,一段从魏玛共和国到东西德统一的德国历史就此呈现。

  01 十二块人生碎片构成的镶嵌画

  《客乡》的故事里没有一个明确的主角,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它更像是一段由普通人的生活经历连缀而成的德国历史。

  故事开篇从一名富有的农场主说起,这位生活在19与20世纪相接的老农场主最终在无力处理家庭琐事后,将这块从序章中就提及的地皮售出。而作为收购者的建筑师,在这块土地上为妻子搭建了一栋湖边别墅。这个“家”一样的房子从此矗立在湖边,自建筑师逃往西柏林开始,经历了匆匆到来又因追捕离开的犹太家庭,见证了女孩多丽丝短暂的生命,迎接了躲避战火半生的作家回到德国。最终在百年后,这栋房子在一页拆迁证明中缓缓谢幕。

  燕妮·埃彭贝克在书写这些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围绕这片土地与这个房屋做文章,她笔下的故事如同人物亲自讲述的记忆。在建筑师的章节,他留下的是逃往西柏林前两个小时的匆忙与痛心;在红军军官的故事里,只有占领这栋房子之后经历的疯狂一夜。一个个人物相互连缀,他们之间或许是买卖双方,也许是夫妻伉俪,也许是萍水相逢,每个人都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了不同的碎片经历。

  这种对历史的感知能力是非凡的,燕妮·埃彭贝克以其“德国文学织布鸟”的天才笔法,把历史的形状在篇章中模糊地呈现出来:在每一个后续章节中,都能隐隐约约看到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在逃亡前埋藏起来的白镴水壶被后来顽皮的男孩发现,建筑师妻子喜爱的夏日湖泊是作家抬眼就能望见的波光,楼梯栏杆上的黄铜小鸟经历几代主人,直至战后被人收购,都会收到一句真诚的夸赞。这些若隐若现的联系不断提醒着我们,轮转之中,有太多我们未曾看见的人与事。当下,不过是历史的另一种轮廓。

  当书被合上的时候,故事也被叠在了一起。纸张和文字之间,那栋建了又拆的别墅,那些玫瑰花丛、榛子与苹果树,那些形形色色的住客和访客,都成为时代的旧影,永远封存在20世纪的德国历史中。

  02 一种乐谱式的文学结构

  初看这本书的目录,章与章之间重复出现的“园丁”章节引人注目。熟悉写作技巧的读者一目了然,明白这种安排不过是为了创造一个不变的锚点与房子里来来去去的住户相衬,表达所谓“变与不变”的主题。然而当我们真正开始阅读的时候,燕妮·埃彭贝克的巧妙安排与藏在文本之间的设计仍然让我们为之惊叹。

  在“园丁”章节中,燕妮以春夏秋冬的顺序记录了园丁一年之间所做的事情,章节之间的差异不过是某一年多栽种了几棵树木,某一年又遭遇了甲虫的灾祸。这些章节相比于大段的故事十分短小,却因为承载了当下四季的变迁与千万年来的地质变化,有着时间的重量。

  它们如同园丁本人一样,不知道名姓,不参与故事,似乎没有变化,却无所不有,无处不在,最终无可寻觅。而这些章节以大量自然相关的名词和不变的记叙内容形成了一种冷峻而客观的停顿符号,穿插在每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之间,使整个故事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节奏感。

  “当他挖坑时,他会先刨开一层薄薄的腐殖质,然后砸打基岩,将其敲碎,露出有地下水流经的沙土层,那沙土层仍然保留着波浪起伏的形态,凝固着数千年前吹拂过水面的风,” (第十章 园丁)

  也许这种结构安排可以称为一种不太标准的重章叠唱,而在章节内部,燕妮则使用了标准的重复手法。以一句话的反复出现,给人一种前后勾连,荡气回肠的体验。

  也许这种结构安排可以称为一种不太标准的重章叠唱,而在章节内部,燕妮则使用了标准的重复手法。以一句话的反复出现,给人一种前后勾连,荡气回肠的体验。

  在章节“作家”中这种处理方式更加明显,前几章中的重复如“你听过这个吗?”或是“蔡司依康,符合最高标准的钥匙”仅是一两次的反复,而这一章中“我——要——回——家——了”几乎贯穿始终。随着这句话越来越多地出现,一种对家的执念伴随着老作家并不清晰的头脑,构成了一个个渐强符号,在平淡的叙事文字中击打出一个个重音。

  用这些或明显或隐蔽的叙事技巧,燕妮·埃彭贝克搭建起一个乐谱式的结构。这个故事更适合用大提琴来演奏,在音符与文字的交织中,低徊地走向下一个时代。

  03 “山是漫长地质年代里变化极其缓慢的浪”

  “大约两万四千年前,一座冰川不断推移,直至它撞上一块巨大的岩石露头,虽然这露头如今不过是这栋房屋背后一座温润的小山而已。”(序章)

  《客乡》的序章是极其与众不同的,作者在开篇就用极为宏大的视角,为整个故事奠定了历史性的基调。序章里描述了一座古老的冰川历经千万年的地质变迁形成一片湖泊的过程。两万四千年的跨度也如同一天晨昏,在时间中飞掠而过。

  就像这一部分的标题所说,当下似乎亘古不变的高山在漫长的时间里也经历着隆起、侵蚀与风化,成为地球表面上起起伏伏的波浪。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是绝对巨大的,包括时间本身。

  燕妮将冰川放在《客乡》的开头,可能正是想说,无论在这几十年或是几百年间发生了怎样跌宕起伏的事情,无论这里到来又离开的人是生或死,都被时间的冰川所碾碎,又将悄无声息地被冰封。这些事情也许是一个人的嬉笑怒骂,也许是一群人的青春时代,也许是一个家族的兴而又衰,但无论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客乡》的叙事正是从宏大的时间中截出短短几十年,记叙其中形形色色的人的故事。可在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几十年,有太多这样不知名姓的人。

  在漫长的时间中,没有哪一段经历是真正特殊的,如果把视角拉远,这片土地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留下的不过是永恒流淌的时间,它漫流、冲蚀、堆积,又一次塑造了全新的世界。

  “但终有一日它会再度消失的......须知撒哈拉沙漠也曾经有水,只是到了现代,那里所发生的事情才可以用科学的语言描述为:荒漠化。”

  04 回家,回家

  以太过客观的口吻去描述时空变迁的不可抵挡,难免会让人觉得有故作高深的嫌疑。因为即使是个体本身过于渺小,也并不代表着它们的被漠视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不能因为历史的漫长而忽略每个当下的存在。燕妮·埃彭贝克深谙这一点,她通过对“家”的追寻,巧妙地把握住了庞大宇宙与微茫个体的平衡。

  我们常说“家是温暖的港湾”,但是真正为我们带来温暖的“家”并不是哪一栋楼、哪一扇门。建筑是没有感情的,有感情的是人。只有真正让心得以停歇的地方才是所谓的“家”。

  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书名叫作《客乡》。在这栋房子里居住过并不意味着这里就是“家”,它也许只是一个建筑作品,或是一片被砍伐的森林,又或是童年假日的居所。而人们在纷乱的生活里所期待的平静,在战火中所追求的的安宁,在离别中所渴望的团聚,这些真正让人“回家”的感受,却都没能在这里实现。

  回到心安之处才算归乡,在燕妮的笔下,这些人都在期待着一个真正的“家”。建筑师夫妻曾想恒久定居在这片美丽又充满爱意的湖边,最终二人却奔逃离散;布料商一家在战火中无法久居于此,这里是他们直至死亡也无法再回的旧居。每个人的情感和回忆,在字里行间勾勒出关于“回家”的路。

  这条追寻之路或许会同这片“马克勃兰登堡之海”一样,在几千年后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但它曾闪耀过,曾与这些鲜活的心一同跳动过。“永恒的生命,已存在于人类个体的一生中”。就像六千多年前撒哈拉沙漠的一场骤雨养育的一片绿洲,当下的你我不会为已经荒芜的沙漠所牵动,可我们也无法断言那时是否有谁牵挂着那片土地。

  同样地,你我当下的生活不会为后来人所关注,可它们实实在在地有着自己的意义。历史的宏大叙事和个体的关切并不冲突,以回家为主线的故事也在让我们寻求归处。如果我们注定渺小,注定成为人生的异乡之客,那么命运的馈赠是一场有限的自由。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回家”,对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有着超越历史的意义。

  字数:2944,转自:搜狐文化,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487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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