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困惑，困惑于一切——《困惑》

书呆熊

　　评论家将理查德·鲍尔斯称为是“后品钦时代”美国文坛涌现的最重要、最令人钦佩的作家之一。

　　将鲍尔斯和品钦联系起来的评价相当准确，百科全书式叙事是后者作品最典型的特征之一，而这一特征同样体现在鲍尔斯的作品之中。其新作《困惑》正是一部这样的小说。

　　《困惑》是一部交杂天体宇宙学、观鸟学、生物学等多重现代科学的作品，同时它也深刻地关涉现实，充分体现美国政治与网络时代对现代人的影响。换言之，《困惑》是一部串联万物的作品。

　　我们不需要因为上述标签而对这本小说萌生退意，因为理查德·鲍尔斯在完成整个故事时，没有采用太多炫技的手法，基本按照现实主义的逻辑来按部就班地讲完整个故事。

　　小说聚焦于一对父子的相处。父亲西奥是一名天体生物学家，致力于探索宇宙和宇宙中的生物；儿子罗宾被诊断为阿斯伯格综合征，但鉴于不同医生的诊断差异，西奥不相信他们对儿子的诊断，决心自己抚养儿子。

　　小说开头，西奥带罗宾去往山中开展了一次野外旅行。他们在山上观星、观鸟，沉浸在自然之中。

　　小说《奇迹男孩》中曾说，为人父母就意味着一刻不得闲。对于《困惑》中的父亲西奥来说，他面对的情形还要更困难，妻子艾丽莎在两年前去世，儿子罗宾性格难以捉摸，他要应对儿子每时每刻的问题与烦恼。

　　在山中的时候，父子俩的相处还算愉快。而回到社会之中，考验接踵而至。西奥拒绝让儿子接受治疗的行为引起了学校的质疑，罗宾在学校的不良表现也每每让西奥头疼。

　　为了解决这一切，西奥决定带罗宾去参加一项名为解码神经反馈疗法的医学实验。西奥曾和妻子艾丽莎实验过这个项目，他希望儿子也能因为这个项目变好。

　　西奥始料未及的是，当他把儿子交出去的时候，一切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开始失控了。

　　参加医学实验之后，罗宾的性格确实好转了许多，但同时医学实验的成功也让罗宾受到了世人的瞩目。许多电视节目找来采访，罗宾在网络上成名了。

　　罗宾引起的轰动还在持续发酵，医疗实验引起了美国政府的关注。彼时美国的政治恶化，科学界也遭受影响，西奥的研究项目和罗宾参与的医学实验都被叫停，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困惑……

　　恰如开头所说，《困惑》是一个将万物串联起来的小说。在这个故事中，理查德·鲍尔斯将遥远的宇宙星体与主角们所处的政治现实联系到了一起，将人类的网络环境与其他物种的自然环境联系到了一起。

　　主人公西奥是一名天体生物学家，妻子艾丽莎曾是一名保护动物权益的活动家。受父母的影响，年仅9岁的罗宾也对自然与动物格外钟情，他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然。

　　但恰如书中所写的那样，“面对世界根本的破碎，更多的同理心意味着更深的痛苦。”

　　罗宾没有让保护动物的想法只停留在口头上，他说服了父亲让自己在家学习，还画了许多濒危动物的图画，甚至还去到了州议会大厦游说呼吁大众。

　　罗宾是认真的，并且希望大众也能认真对待他。小说中的描写让人肃然起敬。

　　但恰如我们能预料的那样，个人的努力往往显得无足轻重，罗宾的热情在目睹一群因为大脑传染病陷入发狂的奶牛之后崩溃了。

　　困惑，一切都困惑，困惑于一切。无人回应一个小男孩的困惑。

　　于是事情不可逆转地朝着令人绝望的悲剧滑去。罗宾和父亲再度回到了小说开头他们去过的那座山。

　　时隔一年半，那座山以及山中的生物们也遭遇了其他生物所遭遇的灾难。罗宾最终将他幼小的生命全都倾注在了对自然的挽救之中。

　　他死在了被人类铺满堆石界标的冰冷的河水之中，年仅十岁。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结局。理查德·鲍尔斯用这样一个结局来抨击当下令人绝望的现实世界。

　　世界充满了困惑，以至于这个十岁的男孩只能去往另一个世界，一个“按照任何计算都不应该存在的变化多端的世界”。只有在那里，男孩才能找到他念兹在兹的“解决方案之歌”。

　　而在我们当下的世界中，“每个人都知道在发生什么，但我们都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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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星尘 评论 《困惑》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522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