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和《修道院纪事》

幽赞

　　终于看完了萨拉马戈《修道院纪事》，一趟并不轻松的阅读旅程。

　　大概是14年下，看徐则臣的长篇小说《耶路撒冷》，也是由此开始欣赏并关注徐老师。小说中开头提到主人公初平阳两部常放在枕头边的小说，一是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另一便是这部《修道院纪事》，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若泽·萨拉马戈这个名字。

　　后来进一步了解徐老师，萨拉马戈一直在徐老师钟爱的私人名单上。钟爱作家的钟爱作家，理所当然也想领略一二，这种按图索骥的阅读脉络或者说方法，是最不费气力且一般不会踩坑。

　　遗憾的是，那之后并未第一时间阅读到这两部小说。《铁皮鼓》断版已久，直到今天也没有推出新版，之前有上译和漓江的老版，也早已变成二手书市场流通的货物。《修道院纪事》当时搜寻，也绝版已久，在二手书市场也只找到花山文艺出版社1996年的繁体版，开本很小。说来惭愧，那会在孔夫子旧书网花十五元左右买了一本繁体版，犹记得某日傍晚，跟室友去后门外吃牛肉汤，顺便拿了快递，急不可耐地在饭桌上拆开。之后便再无下文，未曾翻完便搁下，内心其实已把它当作藏品对待。

　　不过并未歇着，当时南海出版公司已经出了两本萨拉马戈另外的小说，即《失明症漫记》和《复明症漫记》，平装本，那个暑假都入手了，在柳州看完，惊为天人，除了内容，也拜倒在老萨通篇密密麻麻除逗号句号外再无其他标点（中文版为区别对白有加分号，葡本只逗号句号）的形式之下——简直是行为艺术。之后四处推荐，向来珍爱书籍、吝啬到几乎从不借书给别人的我，甚至一反常态主动借给室友看。

　　再之后，作家出版社S码书房也出了萨拉马戈的几部小说，我买了《双生》。感觉翻译似乎没有失明复明好，后者是范维信老先生翻译的，也是范先生当初把萨拉马戈引入国内的，前面提及的花山文艺出版社初版《修道院纪事》也是老先生翻译的。

　　萨拉马戈这边多少有点动静，君特·格拉斯那边一直风平浪静，《铁皮鼓》再版迟迟不见。2015年4月13日，格拉斯逝世。因这未读之缘，多一分悲悼。

　　去年5月，南海出版公司再版了《修道院纪事》，是范维信老先生的版本，闻此消息，简直欢呼雀跃。之后微信读书上架了这本，迫不及待地加入书架，恨不得一口气读完。然而我小觑了进入这部小说的困难，与此前失明复明两部小说的阅读体验不同，《修道院纪事》在文本上显得更加繁密，依旧是密密麻麻大段大段让人透不过气来，加之涉及宗教，对其历史、掌故、仪式、建筑、器物及场面等等的描写，包罗万象不厌其烦，这对于宗教门外汉而言，不啻于一个阅读挑战。

　　我知道这是一个挑战，是一块硬骨头，得花大力气，需要极大耐心才能读完它。不能省略，遇到障碍不能跳过去，也根本无法做到一目十行行云流水的阅读方式。于是我尝试了三四次，每次都以为做好了准备，结果都因为各种缘故未能继续下去，多停留在第2节或第3节。

　　这次又拿起来，花了段时间，每天看一节或两节，终于看完了。

　　这部小说读起来比《失明症漫记》《复明症漫记》艰难得多，需要付出的注意力和精神也更多，如果我们相信付出与回报成正比，那么阅读这部小说，收获的也更多。

　　徐则臣提到萨拉马戈和格拉斯时，还提到宽阔这个词，他说要成为一个宽阔的人，成为一个宽阔的小说家。我记住了宽阔这个词。

　　徐老师践行了这点，走在宽阔的大路上，我们知道，18年徐老师出版了《北上》。当时在西西弗书店，跟同事推荐过，说这部小说可能会拿茅盾文学奖。

　　看完《修道院纪事》，内心有松一口气，阅读它确实有一点压力，因为其中这番长达五六年的渊源。看完之后，反倒不知该说什么，读后感？我感觉自己被塞满了，至少在这个档口，没有一丝空隙，可以容我说几句关于它的感悟。或许，记住了“七个太阳”巴尔塔萨，记住了“七个月亮”布里蒙达，记住了拥有那长长的名字的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就够了。

　　看完顺手看了几篇分析，更不想说什么了。

　　回过头去找徐则臣老师的评价：

　　“这本书有着超拔的、丰沛的想象力，而且不乏一个作家需要的实证精神和写实能力。如果问想成为哪位作家，萨拉马戈就是我的答案。”

　　想象力、实证精神和写实能力。

　　我要缓一缓，等待《铁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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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者：带走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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