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命运

ThomasVan

　　《教父》被奉为“男人的圣经”，为什么？当一个男人读完这本书，在感叹“真他妈酷”之余，又会从中学到些什么？

　　维托•柯里昂有句名言：“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命运。”男人们当然也或多或少做过成为掌控地下世界的黑帮大佬的白日梦，但回到现实中，怎样成就一个平凡自我的命运，怎样建立生活，怎样对待家庭、朋友和事业，就是他们人生的唯一命题。而《教父》恰恰通过“唐”这样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之口，传授给了他们这个残酷世界中的生存之道。

　　维托•柯里昂自己从西西里岛逃往美国，从杂货店伙计一步步成长为唐，与政府、警方、其他黑帮势力斡旋，除了依靠自己的手腕、智慧和人格魅力外，更重要的是家人的支持、兄弟的忠诚，以及他所笃信的那种“势力均衡法则“——他深知，这个地下世界犹如手表机械一般复杂和精确，各方势力你退我进，彼此依赖，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索取之前必先给予，而且，秩序与和平是一切的前提。他知道如何迎合外部世界的形势变化，知道如何利用政策，有长远的市场眼光，懂得笼络人心。这便是成就他为教父的那些品质。

　　但是，想要长期稳固一个帝国，他不能只是个枭雄，他要创立自己的宗教。这群混迹美国社会的西西里人信奉的教义便是两个字：缄默。这个法则甚至有一个专有名词：omerta，即禁止揭发同道中人所犯下的罪行。遴选组织成员时，在悍勇、精明、敏捷之外，信守西西里缄默规则是最重要的考核标准。或许正是这份约定俗成的默契，让这些异乡人更容易结成同盟、信任彼此。维托•柯里昂严苛地要求他的臣民遵守这一法则。

　　“教父的世界里，友谊，是通行的货币；忠诚，是最好的礼物；缄默，是唯一的规则。”这个世界的信条极其简单。但对于自私者、背叛者和告密者，这个世界又残酷得让人崩溃，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小说结尾处，凯无法接受迈克尔亲手杀害妹夫的事实，哭着对黑根说：“那都是历史了，大家现在都很高兴，为什么不能原谅卡洛呢？为什么不能好好活下去，忘了这件事呢？”两人来到树荫下的小溪旁，黑根坐在草地上，叹了口气，说：“换了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可以。”一切都是因为，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不允许犯错，更不允许遗忘。

　　小说之外，似乎不得不谈到《教父》的电影。电影1972年上映，多少年来雷打不动地位于IMDb排行榜三甲，地位和影响力毋庸置疑，马龙•白兰度和艾尔•帕西诺更成了多少人心目中雷打不动的男神。我在读过小说之后又看了一遍电影，坦诚地说，电影真的只表现出了小说内容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普佐的场景描写是非常精彩的，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迈克尔和阿波罗妮亚邂逅时的描写（迈克尔被“霹雳”击中的时刻）。“……全西西里岛的香气都在风中浮动，橘子花、柠檬花、葡萄、各种野花。他的躯体像是抛弃灵魂，自己飘走了。”而阿波罗妮亚“身躯像葡萄一样就要涨破皮肤”“姿势像是准备逃跑的小鹿”“脸孔在炫目花朵的衬托下像个黑洞”，这些震颤人心的美，在电影里并没有感受到。

　　最后说说普佐的语言。比起配置情节的大师，我更佩服制造语言风格的大师。普佐就是这样的大师。人物塑造自不必说，他的对白设计、人物口吻描写、神态动作描绘，口感都太好了，让人直呼过瘾。毕竟，当你回忆起一部作品时，是不会记得具体情节的，而只会说：“哦，是普佐写的，酣畅淋漓，里面每一个人都很酷。”

　　如同封面上同时出现的袖口上的血迹与玫瑰花，普佐的《教父》里时常出现血腥与温情并存的场景。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正在给花园里的番茄浇水，倒地后，他闻着花园的香味，太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这时，他悄声对儿子说：“生活如此美丽。”在父亲的葬礼上，迈克尔想，要是我离世时也能说一句“生活如此美丽”，那么其他的也就不再重要。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命运，而这些来自西西里的男人们，不能、不会也不愿选择另一种命运。



　　总字数：1310
　　作者：殷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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