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简评

幽赞

　　这本《白夜》是陀翁中长篇小说集，均由荣如德先生翻译，包含创作早期《穷人》《白夜》和中期《赌徒》。三部作品之间差异很明显，《赌徒》更具鲜明的陀氏色彩，我也偏爱这一篇。《穷人》一文以书信体讲述了落魄中年抄书先生杰武什金，和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瓦尔瓦那.阿列克谢耶夫娜交往的经历。

　　处女作《穷人》可以看出陀翁对自己的风格还不适应，杰武什金身为一个生活都难以为继的穷人，遇到温柔贤良的小姑娘，决定分出自己的收入接济她，甚至供养她，这是一种微妙的感情，爱慕之外更多惺惺相惜的怜悯心。后期陀翁就不再努力描写人际间的情感纠葛了，像《赌徒》主人公阿列克赛主要集中在思考自我上。《穷人》算不上一部优秀作品，前面铺垫长度相比最后急转直下的结局，显得潦草收尾，且杰武什金信件中太多重复不必要的句子，删掉也无妨。两个可怜人靠一点点微薄收入相互支撑，最后因为女主角渴望富足生活嫁给富商，二人分道扬镳，是一个有着强烈阶级矛盾暗示的故事，思想性并不够突出。名场面是杰武什金在办公室捡纽扣、大学生的爸爸追着拉棺材的马车。

　　《白夜》逐渐多了真正的哲学思考，一个在莫斯科城里举目无亲、远离社会的幻想症患者，夜晚在河边偶遇郁郁不乐的神秘女子娜斯简卡。男主向她吐露自己封闭又渴望情感碰撞的内心，娜斯简卡也主动讲述与租客情郎相遇相识，被迫分别时立下誓言。主角被她炽热的爱感动，决定代为传信。第四夜情郎还未如约而至，男主角已急不可耐向娜斯简卡表白心意，短短一会儿依偎之后竟然等到了情郎。在故事末尾，主角留下经典的思考：哪怕几分钟的欢愉也足够一个人受用一生。我认为《白夜》已经有了陀翁的初步内核，与其说小说在谈论爱情燃烧时的热情，不如说是人自省时得到灵魂契合的享受。露水一样短暂的四夜，娜斯简卡美妙又神秘的形象闯入极度孤僻的老实人生活，干扰了他的沉闷、思考和孤独，又戏剧化地消失，也许能说她仅仅是主角一次幻想。那种直面心灵的畅快发泄，以及贯穿人生观的反思，带给他持久幸福感。

　　《赌徒》如陀翁诸多得意之作一般，故事情节曲折离奇，人物刨根问底地思辨。主人公阿列克赛和前两部作品主角身份一样低微，在世袭将军家里任教书老师，不过因为性格闪光点颇受大家喜爱。故事以“赌徒”为主线，戏份较多的几个角色无不涉及各种赌局，将军、将军继女波丽娜、法国绅士、将军情人、富豪老太太、阿列克赛等等。将军一家及外人押注富豪姑妈的遗产，阿列克赛在游乐宫轮盘赌桌上押注波丽娜的真心，明里这些赌局均用金钱做筹码，实则计较人心。因为陀翁总爱写大张大合的剧情，整体看上去很抓人，比如老太太意外到访后的长镜头、老太太一掷千金赌博、阿尔克赛赢到赌场关门等等，描写到淋漓尽致，就要在这种血脉喷张的情节中，体会人生无常、朝生暮死的快感。末尾阿尔克赛在巴黎花光钱财颠沛流离之后的自述里，读者终于意识到，他所说两种赌博的境界，有人确实天生为了赌而赌，靠赌博扭转一辈子，而不是简单为了金钱利益。


　　字数：1194
　　转自：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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