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心丧气怎么了吗，没被气死就还行。——《玲珑塔》

今天吃肠粉

　　收到苏枕书这本短篇小说集那天，正因为一些没有办法的事情生气。不想灰心丧气着读这本书，就把它暂时交由小松鼠保管。

　　终于捱到星期六，睡大觉过后，觉得气不气的，也就这样了，并没什么好办法。于是决定爱做什么做什么。喝掉两杯咖啡，用大半天时间读完了这本书。而且，阅读过程中竟然三番五次会感到肚子饿，并没有此前“气饱了”的感觉。

　　共有七个故事，第一个故事《玲珑塔》早年看过，很庆幸其他几篇都是第一次读。想到书上市没多久，具体情节不透露为好，暂借每个故事开篇对应的插画遮挡一下，起个百叶窗作用。

　　o(=•ェ•=)m o(=•ェ•=)m o(=•ェ•=)mo(=•ェ•=)以下还是会有一点剧透o(=•ェ•=)mo(=•ェ•=)mo~~~~~

　　《玲珑塔》里当然有沉重繁难和黑暗的东西。隔了几年，这次再读，没想到过程中几次爆发响亮大笑，并因为若有若无的钩子而感到放心。体制内好人的生存法则大概可简言之为“管得住自己”——无论面对诱惑还是不公。再精干一点，就是要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分析利弊，将张弛有度的势利解释为体面，且对体面姿态的展示有流程清晰的讲求。

　　开篇那幅画，我想到的是韩澄离京途中车窗外的风景，自由意志恍如瞬间变得具体，而让渡出一些利益和生存空间换取的自由，又会在什么时候被打碎呢？这样的担心在故事结束时自动升起，因为它有太多明晃晃的可参考形状。

　　王贞仪的事大概是2020年左右了解到，2021年某一天原因不明地做了跟她有关的一个复杂长梦，当时曾与友人讨论，还一度认为她值得作为原型拍成电影。所以，看到《出书记》怎可能不惊喜！而它恰好也有一副传记电影似的完整架构。吃到了粮的快慰后，是很现实的心疼。那幅插画，很容易就想起闺房窗口，她在里面写诗、作文、绘图、测算，在壸阁之内向往一个辽远幽秘的世界。王贞仪无论思想和行动，都已属于同时代被限制较少的那一部分女性，掂量她弥足珍贵的那一点自由，回想她被发现的历史，再去推演、复盘那些更广大的不自由，就尤其能体会到枷锁的沉重。而关于静仪的几笔写法很可爱（虽然看得有点伤心），是一个令人想要相信她确有其人的角色，还有点让我想起叶小鸾。

　　《游仙窟》的插画是圣诞花环，精美的花材被拗成规整的造型编缠，在固定时段拿来挂饰。一圈圈一层层的每年差不多，但可选且符合时令的花材不出那固定几样，其他品种无论是否美丽，都挤不进去。《养一只狗》的插画是地藏石佛，看着姿态不同的他们笑容和煦，就会下意识感到后面的故事绝不平和。读完，觉得两个故事可以连着看，或者一起看，里面有同一个人物，人们各自背后有不可对人言的烦恼。尤其是在前者中看过了敏楠视角的桂馨，再从后者了解到她赴日前的经历，就很容易感慨。里面的同侪、婚育、职位、家庭等琐碎，作者一笔笔写得耐烦，无论经历没经历过，都像被不轻不重地碾压到了，这种效果我很佩服，也的确是顺便涨见识。

　　《花神》和《在湖上》写了通常认为最雅和最俗的两个内容：昆曲表演和买卖房子。前者的写法很巧，把女演员瓶颈、戏曲市场、饭圈文化、非遗热这些大词容纳进去的所有不堪，用一次戏曲改编实践串起来，很圆融。怅然里也有温馨细节，大部分关于季老师，而且还引诱我继续检索剧中“花神”的相关资料。后者不辞劳苦地描绘二十年间北漂媒体人的工作变迁生活波澜和在此过程中被冲刷得差不多的职业理想，那么多的细节，看得脑袋胀痛，大概因为过于真实。

　　从小喜欢风筝，看到关于风筝的绘画也总有兴趣。读《校长》那篇竟然哭了，尤其在“保温杯事件”后开始冒出一大片眼泪。这时忽然想，此类故事有的作家可能会以陆帆视角写，就像童年时将心底的珍重记忆写入日记，而日记本里同时露出生锈的图钉尖。但这篇故事就是成年人视角去写——她来了，她遭遇了，她离开了，她再回不来。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小孩时什么也决定不了，长大了明白全部真相后更加痛苦。我甚至认为这个故事其实是最具有“普遍性”的，因为它背后的无力感。

　　想起了收到这本书的星期四傍晚。因为疲劳而肢体松懈，思想乱窜。天空是饮料杯里映入舞台灯光的混乱颜色。路边巨大玻璃房子对面，有人顶着小冷风练习萨克斯。一只小柯基迎面而来，撞到腿，摇尾巴。银杏树刚长出一簇簇小绿扇子，想象它们或许会有某种纸张的手感，又或者某些纸张的触感实则模仿了它们，同时因为不能一下子长到五米二伸手去摸一摸感到遗憾——过了这个时间，叶子们就会是另一种感觉了吧。所以尽管乱乱的，并且还是气气的，便还是赶快在读完这本书的第一时间记下自己的感觉。

　　又继续捱到了新的一周。令我气愤的事情还在继续，但我不那么担心这种愤怒了，也不再为自己依然容易愤怒，并且因为“额外的事情”愤慨而惭愧，反而产生一种“还行吧”的心态。

　　突然想，是这本书带来或者带走了什么吗？

　　谁知道呢。

　　但我要感谢遇到它。也会很期待苏枕书后续的作品。

　　字数1692，转自 CaracalKarakal ，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611157/

破碎信仰

苏枕书是谁，都没听说过，读网文的有几个人有那个心境去读这种读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