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底线是文字的真实感——《不再踏入流量的河》

今天吃肠粉

　　本科的时候，曾经和其他实习生在午休时间围坐一起，讨论各自毕业后的出路。那时，每个人都充满自信地说，自己以后肯定会走上新闻这条路。不知道当时大家的发言是否是受到了群体压力的影响，而被迫脱口而出的标准答案。也可能，没有人太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不管怎样，如今似乎我们没有一个人继续在新闻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十年前曾经是新媒体的黄金时代，无数互联网平台在信息洪流中百舸争流。不管是根植传统媒体的老笔杆，还是异军突起的新生派，都在互联网上提笔撰文，争抢社会舆论的制高点。那是一个意见领袖辈出的年代，舆论战场上多种意识形态你来我往，阅读徐达内的《媒体札记》成了我当时每日必修的功课。

　　新媒体的野蛮生长是一代年轻人的风口。新媒体的工作曾经意味着，优于传统媒体的体面收入，转行互联网企业的人脉资本，被奉为互联网大V的社会名望。对于新媒体人来说，“十万加”是流量战场上争抢的功勋奖章，更有财经写手会因为被官方翻牌子而沾沾自喜。传媒大学的学生没有去这些媒体机构“过一遍水”，仿佛就会显得自己与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

　　涉世未深的我曾对新媒体不屑一顾，把传统媒体奉为圭臬，认为新媒体不过是信息资料缝合怪，只有在传统媒体才能写出“真文章”。对于媒体行业的迷恋，诱使我在硕士毕业那年，依然把媒体业作为求职的首选。不过，突如其来的疫情，中断了我的求职进程，推着我慌乱上岸体制内。等到一些媒体给我发面试通知的时候，我早已正式入职了，也就断了新闻媒体的念想。

　　这两年，和同为传媒院校出来的朋友们聊天，感叹如今媒体业的江河日下。曾经红极一时的新闻传媒专业，却成为了网红讲师口中的天坑专业。我们苦笑道，不知道是在传媒业的黄昏时刻入职新闻媒体，见证它的日薄西山更可悲，还是走出校园之后，发现曾经憧憬的新闻理想已经完全坠入地平线更加可悲。

　　十年来，互联网的舆论环境无疑是持续恶化的。民粹狂欢的时代，任何修辞都是多余的。越是通俗浅显的文章，越能收获更多的潜在读者。用晦涩的术语装点门面只会被视为精英的傲慢和迂腐。房间里的大象平息了一切观念纷争，“一、二、三，木头人！”，大家谁都不许动，谁动了就会被淘汰出局。与其揣摩模糊的边界，不如一开始就噤若寒蝉。

　　曾经广受追捧的知识付费，在经济形势未卜的当下，也开始变得不合时宜。过去百试不爽的优绩主义公式解不开当下的时代难题。既然做不出来，不如就空着，在空白处画只小猫小狗，至少可以慰借心中的焦虑。不管是面对病毒式传播的抽象视频，还是抚慰人心的萌宠视频，爆款文章都失去了往昔的荣光。在短视频时代，疲惫的大脑与文字无法匹配，阅读成为了一种很奢侈的闲暇。

　　那么，对于写作者来说，写作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我每次敲下键盘之前，都会反复思索到底应该如何写作，到底是什么样的文字才会是值得他人来阅读的，如何叙事成文才不至于被人工智能所替代。

　　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是一种悖论，文字本来就不应为谁而生。通俗也好，深奥也罢，写作者应当坚持自己的价值和风格，而不是为了迎合流量，失去自我。至少不是知识干货的提供者，不是社会焦虑的制造者，不是八卦小料的传播者。写作的底线是文字的真实感。如果读者看一眼就知道这文章很假，很人机，很预制，那还是早点被机器所取代吧。

　　人工智能无情地冲击了日益僵化的互联网写作。乐观点想，在人工智能时代，人（自愿或不自愿地）从机械性劳动中被解放出来，才能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去寻求自身真正的价值。在流量制造机解体后，人不再是齿轮，那人会是什么呢。

　　字数1279，转自 六甲山气象台 ，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639619/

破碎信仰

写作的底线是文字的真实感，小说不都是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