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切玉剑，落日照大旗——《落日》

十万个为什么

　　Chapter Ⅰ·Style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唐·王维

　　第一次读到飘灯的这个故事时，它的名字还叫《落日》，当时还是2006年，此文算得上是飘灯的出道之作，那时的她尚没有抚慰了无数人的《苏旷传奇》问世，但还是难忘初见此文时的惊艳。

　　时隔多年，与我看过的诸多武侠小说一样，情节会率先淡忘，而鲜明的人物形象和文风却会一直留在脑海里。情节影影绰绰，如隔云端，却始终能看到一抹浓墨重彩的剪影，那是属于人物的高光时刻。

　　而今距离《落日》首次出版，已有十四年之久。此次雁北堂与北京联合出版公司联合再版《落日》，并更名为《唐风落日染白袍》。这一书名比起之前的《落日》，或许少了几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茫景象，却更明显地多了几分唐风，几分少年意气，有如一句唐诗，与本文的文风也更为契合。

　　重版算是一个契机，令我重温了这个少年时初识的荡气回肠的故事。关于江湖，关于传奇，关于恩怨情仇，咄苾、李靖、虬髯客、红拂女、李渊、李世民等历史人物的出现也为它增添了几许传奇与历史交织的色彩。

　　所谓唐风，却不是长安十方客的繁华，而是边庭苍茫，草原落日，纷扬白雪过塞北的豪情。

　　对于新武侠而言，豪情远比成熟而跌宕的情节更重要，它是一口气，是骨，是魂，正如飘灯在序中说到的：“我大概就是靠一口气活到今天。”

　　Chapter Ⅱ·Figure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唐·杜甫

　　这个故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女主朵尔丹娜。朵尔丹娜，这个名字充满了活力，突厥语中是“白色的鹰”的意思，她也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向燕云，单看这三个字就令人联想到“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的万丈豪情。

　　比起“咄苾”这个名字，大多数人从教科书中了解的是他的另一个称呼——颉利可汗，在这片草原，他是朵尔丹娜唯一的温暖，“跟我回家，朵尔丹娜，跟我回家！”在她伤心之际，咄苾的怀抱是如此有力，而在她死后，杀气和戾气笼罩了他，幸好他们的女儿雁青尚在人世，带给了他世间最后的希望。

　　李靖在文中完全是以一个反派的形象出现的，与咄苾的光明磊落相比，他显得更加为获成功不择手段，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人，用杀戮和背叛，用朋友的累累白骨，垒起他通向凌烟阁的路。

　　红拂女的形象在本文中也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为追随李靖而抛弃自己亲生儿子，可以说是既有胆色，也足够狠心。

　　虬髯客的东海人身份，大概是作者于唐传奇之外的另一种想象。

　　诚然，写下这个故事时的飘灯笔力尚且稚嫩，对人物的架构还是过于完美，没能如后来的《苏旷传奇》一样撑起复杂而多面的人物形象。朵尔丹娜这个角色无论是武功的设定还是性格的设置都过于完美，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或许过于圣母了。相对而言，咄苾的形象也显得有些单薄，反而是李靖，从开始的义薄云天到后来渐渐露出小人行径，起初背叛朵尔丹娜咄苾夫妇时，尚存一丝愧疚和良知，后来为了掩盖之前的错误，一错再错，愈发心狠手辣，倒是有了一条清晰的人物发展线索。

　　Chapter Ⅲ·Plot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唐·李白

　　纵然情节和人物设置尚不够完美，但这部作品中流露出的侠义精神和浩然正气，却贯穿了后来飘灯的每一部作品。而且女性角色朵尔丹娜的遗世独立、骄傲勇敢、英姿飒爽和自我实现的精神，也奠定了女性武侠的发展趋势。

　　在旧版的《落日》每一章节前，作者都精心选录了一首诗，新版大概是因为与情节关系不大而删去了。这其实略有点遗憾，因为选诗不仅是作者文字功力和阅读量的体现，也是对文风的一种照应。读罢全文后，把这些诗歌收集起来，会发现她的选诗也一样勾勒出了一个“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草原江湖。

　　回首河山空血战，只留风雨响青萍。落日其实是如血的残阳，“落日”这一意象贯穿了全文，在文中人物遭遇惨烈的命运结局时，总会有一抹残阳，令他们在血色笼罩下回望一生。

　　万里长风不度，百代过客埋骨。落日永远是无情的，而历史也终将化为一座座青冢，独自向黄昏。

　　在旧版的《落日》结尾处，飘灯写下这样一句话：“落日大旗，冷雨飘灯，素衣白马，永绝风尘。”

　　这是这个故事的底色。飘灯在序言中说，她仍然未曾丧志，还是想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写出不负此生的作品。那么从这里出发，看到的是朴拙的青春，和不变的初心。


　　字数：1480
　　转自：李松石Linden 评论 唐风落日染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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