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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酒吧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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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11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很久没有写字了,但读完这么长一部作品,如果不写点什么,总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酒吧长谈》是一部令人望而生畏的作品。它那五十一万字的体量,逾七百业的厚度,以及顶着现实结构主义小说家名头的创作者略萨,无不使我对它久久的敬而远之。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当下定决心翻开第一页以后,我居然只用了一个周末就读完了两百多页。而当一个多礼拜之后的深夜合上全书最后一页的时候,我心里竟是满满的怅然若失:大教堂咖啡馆里的长谈就这样结束了吗?

  说这是一本相当易读的书可能并不准确,但是作为结构主义大师的略萨确实在这本书中编织出了一种奇妙的结构,紧凑、直接而充满力量,它如旋涡般迫事回旋,又如飞轮般迫人向前。除了开头部分—小萨与安布罗修的重逢前后—压抑着午后催眠阳光中酒精浸泡过的昏昏沉沉,故事以略显单调的线条为后面的章节埋下无数的伏笔—其他部分全都是多线并进,一如奔出的赛马在不同的赛道上你追我赶。

  这种结构在同一章里表现为许多人同时出现,许多事同时发生,许多话同时回响。略萨如同一个高明的电影导演,游刃有余的调度切换着镜头,让阅读者的眼前有时如罗生门,有时如平行宇宙,有时如多棱镜。究竟什么是谎言,什么只是可能性,什么又是事物不同的立面,全凭读者自己记忆的串联和思考去辨别。

  另一方面,当我们跨越章节来感受这种结构,略萨的笔法则颇像立体主义的绘画。以“缪斯”为例:从她第一次出现开始,她的背景、她的故事、她的个性就基本都被作者用速写的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了,到她第二次出现则甚至连最后的悲惨结局也被描摹得分毫不差了。但作者所要表达的并不只是一个故事。于是,紧接着,略萨像毕加索一样,把所有打碎的细节通过安布罗修,通过凯妲,通过阿玛莉亚,通过小萨的叙述、观察、情绪、思考等等在书中不同章节一点点糅合叠加进去。这些不断加强和补充的细节把你一次次形成的对故事的理解与再理解又一层层覆盖与掰开来:你的注意力开始被集中到一个个单个的个体上,然后又被分散到一段段喧嚣的事件中,再然后则又一次次被拉回到一个个个体的命运归属上。最终,这些片段、细节、线索终于可以随着终章的到来在完整的画面上被沉淀与安定下来。此时,在这幅被一次次涂抹、分割,然后又重新组合的画面上,缪斯、凯妲、安布罗修、阿玛莉亚、父亲、臭卡约、小萨,以及前前后后几百个人物都不再是一个个个体,而是时光的刀锋在时间的化石断面上切出的脉络清晰独一无二的花纹。这把刀在化石上横着切下去,我们看到的是从乔洛人到大资本家,从反抗者到政客的社会众生。这把刀纵着切下去,我们看到的则是历史的潜伏、酝酿、爆发、高潮来临直至归于沉寂和衰败的熵值的递增。

  因此,我读《酒吧长谈》,非常不愿意作出与“阶级”或“革命”层面有关的解读。恰恰相反,我宁愿相信书中那一句反复出现几十次的“小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就已经多少有了点“祥林嫂”般的同情和无奈。而小萨,甚至很可能比祥林嫂还要更糟糕一点,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刻开始倒霉的,哪怕连肤浅的错觉也没有。所以,我的理解—略萨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他的作品展示给我们的是宏大社会下关于“人”的作品—它让我们关心人的孤独,人的失败,人的汲汲无功。你看我们的主人公小萨:他在人生的大河里顺流而下,无论是读书考试、参与政治,还是找寻工作或者投身爱情,他从来没有自己真正思考、选择、搏斗过什么。河水流到他脚下是什么方向,他就闭上眼跳上船漂到哪里去。而当他唯一一次试图自己轻轻划水选择离家出走,结果就被冲到了不同的河道中。但是,在那里他则继续安于“新”的“随波逐流”,令人费解的再也没有做出哪怕一点点尝试,换一条“河流”,或者回到原来的“河流”里。

  也许,他以为他的这一次自我选择足够给与他在后来再也没有见到的同学们中的“尊严”。也许,他信仰他从此独立的生活就是“理想”的实现。也许,他以为他这样做可以对自己父亲所犯的不齿“错误”做出惩罚。也许,他以为这是他对自己“爱情”的坚持。但是,这一切在书中都毫无意义。他最终还是念念不忘重回圣马可读法律—那偏偏是他早年执拗放弃而父亲反复劝说的。他每天都在赊账中昏昏厄厄,连他的妻子都怨恨他不和家人和解带来的拮据难堪—此时,他所捍卫的爱情如同是空中楼阁。而他酒醉后面对安布罗修的激烈反应则更是把他自己对父亲的感情与愧疚流露无遗—这么多年来,受惩罚的更多是他自己吧。他真的什么也无法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父亲曾经的“瘦儿子”日益无法遮挡的肚子,还有再也回不来的父亲和那些小说开头的平静时光—哪怕只是假象下的平静。而这是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

  无法抗争的孤独和徒劳无功的努力,又何止是小萨一个人。利马的观花埠几十年后经历数次革命、政变、发展,依然还是那个只属于上流人的观花埠。安布罗修一层不变的家乡依旧封闭、停滞,只让归来的游子留下垂垂老矣的眼泪。凯妲终究回到自己最开始的出发点,面对的仍然是令人厌烦的罗伯托。堂卡约从山区到利马,再到国外,最后回到利马,依然还是冷漠、自私,但却富有。政府经过政变,独裁,再政变,再独裁,最后回到民选,却仍然还是沙上的城堡,人人都在得过且过中被窒息得昏昏欲睡。

  所有一切折腾,都只归于午后酒吧里四小时长谈后的几分唏嘘而已。这一切,又能比《百年孤独》里最终被雨水卷走的村子好多少呢?

  小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

  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字数:1953
原作者:空山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066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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