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奈特《新叙述话语》读书笔记——读的《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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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10 事件叙事：文章举例：柏拉图重述《荷马史诗》。指的是在一个事件已经获得了某种形式的语言表述的基础上，再一次用语言对之进行重述。这里的“事件”并非天然的事件，而是已经经过语言建构的事件。事件叙事即是对建构的建构、对叙事的叙事，是“用言语记录/假设非言语”。

　　事件叙事中话语的模仿效果理解：通过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刻画，营造出一种逼真而非真的“现场感”或“临场感”，进而实现传递作者主观意愿的目的，并在客观上产生遮蔽现实的效果。这就是话语的“模仿效果”，它模仿的是现实，但仅仅是对真实现实的一种模拟、戏仿，而非（也不可能、不应该）忠实的再现。因此柏拉图认为它“与纯叙事绝不相容”。

　　两个变量：叙述时间（叙述速度）/叙述语态（叙述者状态）

　　P113 苏格拉底：对“物”与“名称”作了区分。“双重性”指的是索绪尔讲到的词语的能值与所指。

　　P114 在这里存在2个层次。行为层-话语层。“叙述”指的是话语层对行为层的表述过程。

　　·模仿话语：在荷马作为话语发出者的过程中，阿伽门农和克律塞斯之间的对话过程是行为，荷马通过表述这一行为形成话语。这一“话语”是对于“行为”的转述，是“假定被如实转述的人物的话语”，故称为“模仿话语”。

　　·叙述化话语：在柏拉图作为话语发出者的过程中，阿伽门农和克律塞斯之间的对话过程是行为，柏拉图通过表述这一行为形成话语。在这一过程中，柏拉图没有表现出“如实转述”的愿望/期许（具体体现为第三人称表述方式的采用），而仅将阿伽门农的话语当作一般性事件，而非必须得到如实重现的事件进行表述。在叙述化话语的表述过程中，叙述者模糊了原文中的“讲话、手势、态度、情绪”等信息之间的区别，以及将话语简化为事件。

　　·转换话语：介于模仿话语和叙述化话语之间的话语形式。

　　总结：纯粹的模仿话语是对“原始行为”的完全重现，这种重现以还原原始行为的完整原貌为目的，包含大量细节。这种话语信息量最大，叙述者介入最少；

　　纯粹的叙述话语是对“原始行为”的完全改写，这种改写以强调叙述者的参与为目的，会涉及简写、剪辑、拼贴等一系列叙述者行为。这种话语信息量最小，叙述者介入最大；

　　转换话语：指采用“关系比较紧密的间接叙述体改写”的方式，以“保留细节”（即实现模仿话语）和“强调叙述者参与度”（即实现叙述化话语）之间找到平衡为目的的话语形式。

　　P115~P117 三种话语与距离：

　　这里的“距离”指的是“读者”与“叙述场景”之间的抽象距离。

　　P108 “距离”体现为提供叙事信息的清晰程度高低、细节多少、文本与事件的贴合程度高度。

　　模仿话语的叙述距离>转换话语的叙述距离>叙述化话语的叙述距离。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叙述场景”是由叙述者所构建出来的文本场景，而不等于真实行为所在的现实场景；这里的“模仿力”指的是叙述者对于原始事件的再现程度。

　　具体到三种话语：

　　1 P115 叙述化话语。叙述化话语可以是对“事件”的表述，也可以是对“思想”的表述。这种表述是由叙述者做出的，叙述者完全不加掩饰自己对这种话语的“加工性”。因此，最能拉开读者与文本之间的距离，即最能使读者拥有“不在场”之感，模仿力最差。（举例：“我决定娶阿尔贝蒂娜”。）

　　2 P115

　　直接叙述：在说话人与听话人进行对话的过程中，说话人站在自己的第一人称角度进行说话（即说话人向听话人说关于“自己”的话），听话人则相对于说话人成为第二人称。举例：“我告诉母亲：‘我无论如何要娶阿尔贝蒂娜’。”

　　间接叙述：在说话人与听话人进行对话的过程中，说话人站在第二人称角度进行说话（即说话人向听话人说关于“别人”的话），听话人则相对于说话人成为第三人称。举例：“他告诉母亲他无论如何要娶阿尔贝蒂娜。”

　　间接叙述的转换话语：介于直接叙述与间接叙述二者之间。它采取了直接叙述的人称和间接叙述的形式。举例：“我告诉母亲我无论如何要娶阿尔贝蒂娜。”

　　可以发现，就对原始事件的还原程度而言，直接叙述>间接叙述转换话语>间接叙述>叙述化话语。间接叙述相比叙述化话语多了细节刻画，又比间接叙述转换话语和直接叙述少了对原始事件的还原性。因此，与叙述化话语相比，间接叙述转换形式有较强模仿力和原则上的完整表达能力（指的是细节刻画），但不给读者关于“复制”实际讲话的任何保证（指的对于间接叙述形式的采用）。这种对于间接叙述形式的采用也就是所谓的“叙述者在句法中的痕迹”。

　　P116 注释：佐证了上述关于间接叙述转换形式的理解：即这种转换形式是一种介于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中间的状态。

　　P116 “间接叙述体转换话语”/“自由间接叙述体”：后者没有陈述动词（即XX“说/想”。）

　　自由间接叙述体效果1：混淆口头表述话语和内心话语的界限（前者：倾向于“模仿性”；后者：倾向于“叙述性”。）

　　自由间接叙述体效果2：混淆了人物口头或内心话语与叙述者话语的界限（前者：倾向于“模仿性”；后者：倾向于“叙述性”。）举例：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蓝色：叙述化话语，作者单声道；

　　红色：自由间接叙述话语，作者和人物的双声道，即作者自己不完全介入，也不完全置身事外，由此达成一种“隐蔽的”叙事效果。

　　3 P116 直接叙述：完美模仿。

　　P117 “读者一开卷就（可能）要面对主要人物的思想，该思想不间断的进程完全取代了惯用的叙事模式，它（可能）把人物的行动和遭遇告诉我们”。由此联想到这样一种写作理念：作家只需要构思好人物的原始性格原始事件发生场景，接下来作家只需躲进幕后，看人物们如何自行推动文本。

　　乔伊斯“即时话语”：直接叙述/独白/第一人称叙事/摆脱一切叙述痕迹的叙事/高层叙述者销声匿迹的叙事。

　　P118~P121 举例说明多种叙述手法的混用。

　　P119 混用的意义。

　　心理层面：实现主人公思想性格的厚度；

　　语言层面：实现“隐蔽叙事”。

　　P122 普鲁斯特的三个层面。

　　1 手法较为传统的心理描写语言。（分析同上）；

　　2 未经挑选的“亚语言”。是存在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一道交叉线，是当梦境照进现实时，对于前者并不够完美的证明材料。这种话语是具有逻辑深度的，“是以某种暂时的和临界的误会形象地表现两种同样清晰的逻辑（即梦境逻辑与现实逻辑）互相脱离的手段”；

　　3 “外部”话语。即传统意义上的两人或多人“对话”形式。巴尔扎克的“客观化”语言实现手段：（1）“保留文字不加组织的风格”。即通过弱化叙述手法，淡化叙述者在写作过程中的叙述痕迹；

　　（2）“力图给每个人物以个人的声音”。通过塑造人物的口音、强调等所谓的“个人特征”。在人物与叙述者之间形成区分，进而凸显“人物的声音”，削弱“叙述者的声音”。就这一点而言，普鲁斯特和巴尔扎克的处理手法类似，他使“几乎所有人物至少在某个时刻表现出言语不规则的特点、错误或带有某种社会特性的表达方式。”

　　P125 “处于最高层的是既特殊又稳定的狭义的个人风格”。

　　最高层：指一种概括分析的视角，以人物的整体而非局部个性作为切入点；

　　特殊：独属于某一个角色，是“这一个”而非“这一类”；

　　稳定：指向一种对于真实人物性格的模仿。

　　目的：通过作者对人物进行“模仿”，实现在遮蔽作者存在的同时还原人物本来面目的目的。

　　P125 “程式化陈述”。

　　作者对人物进行模仿的两个维度：1 人物语言（语气腔调等）；2 叙述语言（即作者的夸张写作）。

　　因此，程式化陈述指向的是一种“讽刺性夸张”，这是一种并不受推崇的“完美模仿”或“极致模仿”，效果是形成一幅“漫画式”的、失真的人物图象。人物形象是丰富而复杂的，因此太写实的人物形象刻画就失去了真实感，将所有细节进行刻画和呈现的人物形象塑造也就失去了厚度。过分自洽的逻辑往往不符合充满变数的现实。这也就是热奈特说的“极端的写实触到了纯粹的非现实”。

　　P126 用普鲁斯特具有复杂性的人物塑造手段证明了程式化陈述的不足。普鲁斯特的做法：构建作品人物在语言和心理上的分野。人物在语言上是前后连贯的（具体体现为夸张性语言使用的前后一致），在行为上是前后矛盾的（折射出隐藏在行为背后的前后矛盾的心理）。因此，人物的“语言”和“行为”这一组也是矛盾的，即“人物在自己的言语中消亡”。

　　总结：

　　叙述话语的两个组成部分：叙述文本（故事） 与 叙述行为（叙述过程）。

　　语式——指叙述信息，表示的是故事与叙述行为之间的关系，指向文本之内。

　　话语叙事/事件叙事：共同产生了“距离”，而距离是调节叙述信息的一种形态。

　　语态——叙述者的身份，指向文本之外。

　　【投影】

　　投影是通过视点（限知视点：选择视点/全知视点：不选择视点）来实现的。

　　P108 投影指叙事也可以不再通过均匀过滤的方式，而依据故事参与者（人物或一组人物）的认识能力调节它提供的信息。

　　视点研究领域现存问题：存在于人物与叙述者之间的混淆。

　　·布鲁克斯和沃伦的“叙述焦点”四项分类。

　　垂直方向：视点问题。（文本内部/文本外部）；

　　水平方向：语态问题（叙述者身份问题）。

　　第一种分析：

　　（1）（4）：内部视点；（2）（3）：外部视点。

　　第二种分析：

　　（1）主人公讲述自己的故事：限知视点（主人公不了解自己之外的一切；主人公仅讲述关于自己的故事）——叙述者=人物；

　　（2）见证人讲述主人公的故事：限知视点（叙述者只知悉关于主人公的部分；叙述者仅讲述关于主人公的故事）——叙述者=人物；

　　（3）作者从外部讲述故事：客观视点（作者不了解文本内部的一切，仅作为一个记录者）——叙述者<人物；

　　（4）善于心理分析或无所不知的作者讲述故事：全知视点（相对于整个文本而言的上帝视角，即知悉作品中全部人物的一切）——叙述者>人物。

　　关于“视点-投影”问题的理论流变：

　　笔者整理

　　【复调式】

　　P 136 萨特所谓人物的自由，即“无知”：即内聚焦中的限知叙事。

　　以《追忆》为例，其叙述方式往往是对于主人公的内聚焦，以主人公的限知视点支配叙事。这看似是主观的（即站在主人公立场上而言，一切行为由主人公发出，一切结论由主人公做出，甚至“看什么”也完全由主人公来决定），单实际上是具有真实性的（无知指的是无法把握全局，这是一种真实）。

　　作用：

　　P137 ·“尊重主人公的无知，为其思想的发展、志向的缓慢形成做好精心的准备。”

　　P138 ·一贯采用一个主要人物的视点有助于为另一个角色营造神秘感，即实现“稍纵即逝的人”。

　　P140 “感觉活动的限制性”

　　·感觉活动：意识流小说。叙述者的叙事话语与主人公的感觉联系紧密。

　　·限制性：视觉限制、听觉限制。

　　在普鲁斯特的《追忆》小说中，这种限制性得到了严格的控制。以这种控制为出发，实现了“双重聚焦”。

　　P144 双重聚焦

　　对于马塞尔行为的聚焦是严格的，对于万特伊小姐思想和感情的聚焦是灵活和丰富的。

　　总结：“复调性”

　　·两种变音形式：省叙和赘叙；

　　·双重聚焦：行为聚焦/思想感情聚焦、严格聚焦/灵活聚焦；

　　·三种叙述视点：零、内、外。

　　P145 复调性目的：可以制造作家立场的复杂性和混乱感，在情节上与现实对立，在叙事上与逻辑对立。意味着一种充满矛盾（两组对立）而又并非割裂式的、依然具有连贯性（保证了语言特性的前后一致性。即P143：“起决定作用的标准与其说是实际存在的可能性，甚至是心理上的真实性，不如说是作品的前后连贯和叙述的基调”）的语式实践。

字数：4372
作者：Uchiha Hik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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