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对于“小人物“的思考

ThomasVan

　　这周看了两部关于小人物的故事，一个是《中国奇谭》的《小妖怪的夏天》，另一部是马伯庸的《长安的荔枝》。大江大河见识多了，这次看到涓涓细流，也有百般感触，毕竟我们也是在历史洪流中的小鱼儿，脱离“人中龙凤”的视角去思考问题，应该更符合自己。

　　对于《小妖怪的夏天》的结局，我想还是社会的使命多了一些，看了相关的报道，作者本想将故事的结尾停留在荒诞的黑色幽默上，但是考虑动画最大的受众是孩子，所以才转为孙大圣留下小妖一命的结局，这个结局给予了观众希望，我认为是好的。就像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的小说《个人的体验》中，也是以主人公“鸟“的孩子活了下来作为了结局，大江健三郎在生或死的结局上肯定做过更多的考量，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给予读者希望。对于文学作品，我其实是喜欢克制而又残酷的结尾，因为我觉得从文学表现力来说悲剧给予人的冲击是最强烈的。但对于生活，我觉得还是要减少冲击，更希望看到的是穿越绝望，走向希望。

　　《长安的荔枝》这部小说，我读完后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痛快。作者写的酣畅，读者读的顺畅，马老师用11天完成了作品，巧的是，荔枝从岭南运往长安的时间也正好是11天。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原是我们在课本上学到的一句诗词，但从小说中李善德的冒险旅程来看，才知道严肃的历史和浪漫的诗句背后竟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杨贵妃吃到荔枝的背后，不单单是人困马乏，更是耗费了大量的政府资源：不仅需要组织骑使、驿马、快舟、浆手与纤夫，更需要调度朝廷的各个部门协调合作。

　　荔枝离枝“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在古代若将荔枝从岭南运到将近5,000里之外的长安，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5,000里11天啊，我当年从香格里拉骑行到拉萨路程也不到4,000里，都是用了20天，更何况是交通不发达的唐代）李善德像半泽直树一样拼到最后一刻。但荔枝的运送并不是”一发入魂“般的简单，就如受孕一样，进入贵妃口中的只是”幸存者“，而绝大部分的荔枝都在路中腐败掉了。

　　单单一次荔枝运送的费用就是31,020贯钱（当时李善德在长安城内买的房子才300贯），最让人痛心的不是造成的资源浪费，而是这些钱财最终都由百姓买单！

　　为了运送荔枝，朝廷将沿途驿站垫付费用的报销周期，由三个月延长至半年。驿站附近的农户需要配合荔枝运送，也就是新增“荔枝徭役”，当然也可以选择捐2贯“荔枝钱“免去徭役，这样周边的农民在已有的苛捐杂税之外，又平白新增了两贯“荔枝钱”。

　　荔枝转运路程4,600里，涉及水陆驿站153处，每月驿站的用度为40贯，按半年计算，朝廷就能积压36,720贯。每站附户按40算，一共有6,120户，大约10,000人，那“荔枝钱”就有20,000贯上下，这样，每年驿站垫付和农户上缴的费用就合计56,720贯。

　　56,720贯的朝廷“收入”减去31,020贯的运输成本，还有25,700贯的结余，这钱是否能够完全上交到国库暂且不确定，但能确定的是，沿途驿站所附百姓的民脂民膏确确实实又遭到了搜刮。甚至出现了农民集体逃离的惨景。

　　这真是妃子笑，百姓哭。

　　书中还讲述了一些“为官之道”，为不过多剧透，暂不细表。但冯元一的手段之高，完全让人折服，虽然书中的主人公是李善德，但真正下棋的人是冯元一。书中临近结尾处，李善德冲撞了右相杨国忠，正在准备“受死”之际，再次得到“高人“的指点，要其来到”今明门“，在城楼上，冯元一对着皇上和贵妃冲城下那么一指，就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到头来以死复命的李善德，终究只是权谋中的一粒棋子。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也无时无刻发生在我们的工作中，当面临这种不公时，我们总是抱怨“劣币驱逐良币”，但实则劣币最大的价值是在于得到了掌权人的认可。

　　我们总是在说“小人物”，其实相比较，我们大多数人的经历和成就，可能远远比不上李善德，最多也就是个”小猪妖”，而且还是那种可能连孙大圣面都见不到的小妖。

　　既然我们大多数人都为“小人物”，那为什么还常以“大人物”的思想去不切实际的对待现状呢？我觉得这还是与传统教育有关，我们在被教育时，总是高谈伟大的思想，却很少去寻觅细小的思维。伟大的思想固然重要，但教育并不应该只是输出，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伟人，更应该让你知道怎样成为自己。作为小人物的我们更需要能够认清自己，从而学会弥补不足，让自己先做好“小人物“，再努力去思考如何成为”大人物”，而成为”大人物”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统治“小人物”，而是如何回馈“小人物”。

　　现在回到开头，与其说我这周看了“小人物的故事“，还不如说，我看的就是”我们的故事“。

　　总字数：1550
　　作者：风林火山
　　链接：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4887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