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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者》:成为树,成为鸟,看见“树火”并手足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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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组:贡士

谙于世事,不愿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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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8 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素食者》不是一本能让人感到读起来愉快的作品,但初见书名的时候,我却是惊喜的,它契合着我关注的环保、女性主义议题,又在国际布克奖的评选上连续击败了大江健三郎和帕慕克、阎连科、甚至是写了《那不勒斯四部曲》最后一本的费兰特,成了唯一获此殊荣的亚洲作品。

  回看2019年,《82年生的金智英》成为了现象级女性小说,那本书和电影的风格淡如白开水,读起来平静压抑,《素食者》也一样,却呈现出当代韩国文学的另一面——极其强烈的文学性和艺术性,更尖锐细腻,也更为黑暗。

  如果用熟悉的韩国电影美学来作一下说明,《82年的金智英》是那种丧丧的、生活流的现实主义文艺片,《素食者》该是金基德和朴赞郁的导演风格,拍出来的扭曲拧巴,让人觉得有点变态的片子,充满了潮湿的感觉,就像一棵湿地里的野生植物。

  当一个女人开始拒绝吃肉

  素食者本人——英惠,是个平凡的、三十岁出头的韩国家庭主妇,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不算美,也不算丑,安分守己地过着居家做饭照顾上班族老公的生活,这也是她丈夫当初选她结婚的原因。某一天,她做了个梦,从此拒绝吃肉,并开始了一系列平静、固执又疯狂的转化。

  简单说,就是她把自己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棵逆生长的树。

  这个7万字的故事牵涉到三个家庭:女主人公和他的丈夫,父母,姐姐姐夫。小说的三个章节:素食者、胎记、树火,分别从丈夫、女主、姐夫、姐姐的角度展开叙述,可以独立视作短篇,也可以按时间顺序当作一部长篇来读。

  在一系列与吃肉、杀人相关的噩梦浮现后,英惠成了素食者,拒绝吃肉,也拒绝烹饪一切肉类。她的丈夫,一个每晚工作到12点回家的社畜,对此是什么态度呢?

  针对那些血腥的梦的描写,我翻了翻弗洛伊德《梦的解析》,里面解释说:梦见用刀杀人,是“近距离的和私人的”,而刀也与语言相关,女主的这个梦,实际上也代表着她曾受到极大的伤害。

  伤害从何而来?

  在她决心成为一个素食者之后,她的噩梦并没有止息,她仍旧频繁地梦见杀人和血腥的场面。她说,这是因为之前吃了太多的肉。“肉”在指代些什么呢?我想,可以把它理解成是男权社会结构下、强加在女性精神和生活上的压迫、那些约定俗成的观念和逼仄的现实处境。

  女主拒绝吃肉、拒绝烹饪肉类的行为遭到了丈夫、丈夫的公司上层乃至全家人的不理解和反对,这些不理解和反对到最后,甚至构成了一种暴力。在姐姐乔迁新居的家庭聚会上,面对一桌肉菜。女主的姿态就是:不吃,不动,保持沉默,只说了一句:我不吃肉。

  她的父母在劝解她的时候就很着急,说,你都瘦成那样了。你不吃肉,你闹什么,你年轻气盛的老公怎么办?

  这里面,母亲和父亲在对待女主丈夫的态度上,都出现了关键的一句:“……我真是没脸见你。”“是我对不起你。

  劝说无用,女主的妈妈跟她说:“瞧瞧你这副德行,你现在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

  她的丈夫,在这场家庭风波中又抱持着什么态度呢?她老公想的是别的事:

  我偶尔会想,像这样跟奇怪的女人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权当她是个外人,不,看成为我洗衣煮饭、打扫房间的姐姐,或是保姆也不错。但问题是,对于一个年轻气盛,虽然觉得日子过得沉闷,但还是想维持婚姻的男人而言,长期禁欲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到最后,婚姻中本应充满爱意的性行为变成了完全不顾及女性意愿的婚内强奸。而丈夫一系列情绪的尽头,是对自己妻子的彻底憎恶。

  当饭桌上的争执变成了暴力,英惠曾经在越战杀过人的父亲、一个非常典型的韩国男人,让自己的儿子和女婿控制住女儿的手脚,强行把肉往她的嘴里塞进去。此时,英惠做出了激烈的抵抗,她选择了用一把水果刀切向了自己。被送进了医院,后来,又因为在医院里的异常行为,她疑似弄死了一只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扒开妻子紧攥的右手,一只被掐在虎口窒息而死的鸟掉在了长椅上。那是一只掉了很多羽毛的暗绿绣眼鸟,它身上留有捕食者咬噬的牙印,红色的血迹清晰地漫延开来。”

  那只死去的鸟,是不是也寓意着英惠自己呢?在这里,捕食者的牙印在身体上留下伤痕,却不是它的死因,真正杀死它的,是现实的窒息。

  胎记,夜之花与男性凝视

  先作一幅韩国中年男子的画像:

  他四十岁上下,职业是影像艺术家,擅长的领域是“用3D影像和纪实性镜头来捕捉人们在后期资本主义社会磨损并撕裂的日常。”简单说,他的镜头对准的是一些平日里不被关注的人。世俗生活层面,他的存在感也并不强,来自知识分子家庭,继承一笔遗产,他过着合规而普通的生活,从事的行业没什么钱赚。承担养家重任的是他白手起家、在大学路开化妆品店的妻子,妻子对他很宽容,最多不过是告诉自己的丈夫:你一周要抽出星期日一天陪儿子。

  这只是一个疲惫而普通的中年男人。

  直到小姨子英惠在他乔迁的新居因拒绝吃肉割了腕,喷了他一身血,生命垂危地被送进医院,他看到她“在他面前像丢垃圾一样丢弃了自己的生命”,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蹿了出来。却从此进入了长达一年无法创作、无法表达的时期。表达层面上他被“阉割”了,性能力也一样。他清楚地描述,自己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和妻子做爱。

  英惠割腕两年后,在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妻子偶然提到,妹妹身上有块和儿子一样的绿色胎记,激活了他的欲望和灵感。

  一场舞剧中,他看到舞台上的赤裸舞者身披彩绘的花朵,确定了自己新的创作主题。他转而寻觅一些“更安静的、更隐秘的、更迷人的和更深奥的某种东西。”之前的创作让他觉得虚伪、厌恶、无法直视,而小姨子和她身上的绿色胎记, 让他感受到了“某种树木未经修剪过的野生力量。”

  小说第二部分的叙述,就从姐夫的叙述视角和心理活动开启,也从旁观者的角度转向了在欲望之间左右摇摆的男性凝视。

  从疯人院出院的英惠,和姐姐、姐夫一家度过了一段平静的休养时光。在姐姐一个人的悉心照料下,她恢复了基本平静健康、与常人无异的生活。独居、开始找工作。就在这时,姐夫来到了英惠的处所,恳请她去姐姐的店里帮忙,同时成为自己的人体彩绘模特。

  这既能满足他继续逃避家庭的愿望,也让英惠作为他的近距离欲望客体成为可能。

  从一个中年男人的视角看,休养两年后独居的素食者——“胸部又跟从前一样圆润饱满了。腰部呈现出惊人的凹形曲线,那里长着适当的体毛,大腿连接小腿的线条虽谈不上饱满,但仅凭没有赘肉这一点已经足够迷人了。”

  从艺术化的视角看英惠,她又处于一种微妙的变化之中——介于生物的有欲和植物的无欲之间——

  “她拥有着排除了一切欲望的肉体,这是与年轻女子所拥有的美丽肉体相互矛盾的。一种奇异的虚无从这种矛盾中渗了出来,但它不只是虚无,更是强有力的虚无。就像从宽敞的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以及虽然肉眼看不到却不停散落四处的肉体之美……”

  此时姐夫眼中的英惠,成了“植物、动物、人类,抑或介于这三者之间的某种陌生的存在。”

  欲望冲突和疑似同类之间的吸引力,让姐夫逐步走向了背离人伦的方向。在姐夫的工作室里,这对身上披满彩绘花朵的奇怪存在,用近似于植物的方式,共同完成了模拟“同类”交媾的一场影像纪录。

  尚未完全失去人类理智的英惠,本可以用一种温和无害、无欲无求的方式在人类社会罅隙里生存下去,她起初接受姐夫的邀请去做模特,也只是想借由身上的彩绘花朵来尝试摆脱噩梦。这里面只有生存欲,没有性欲。

  而悲剧性在于,男性凝视和人类原始欲望,让姐夫终究无法在现实层面安抚自己、抵御某种“攫取”的贪念。出于羞耻心和尚存的理智,姐夫本想借由一个年轻客体作为中介,来完成自己的疯狂艺术构想。他以半胁迫的方式,要求自己的后辈——年轻男子J来充当这个角色,但J因羞耻心退出,终究还是推着姐夫自己跨出了最后的一步。

  姐夫去找了同为艺术家的前任女友P,让她在自己的身上画满花朵——这是从英惠处获准交配的许可证明——他需要证明,他们确是某种同类。(此时英惠已经再度走向疯狂),而P出于往昔温情、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帮他实现了愿望。

  花朵,植物的生殖器官。他终于模拟了她想成为的形态,用植物的方式完成与同类的J配,赤裸身体之上的花朵和胎记在沉默和颤栗中绽放,这对奇怪的、什么都不是的“生物”,一起滑向了背叛人类社会的深渊。

  小说第二部分的结尾,来送早饭的姐姐从摄像机里看到了当晚的影像回放——从一个正常人类的思维模式出发,她本能地拒绝了理解自己的丈夫,出于保护自己妹妹的天性,把两个人一起再度送进疯人院。

  看作者韩江的照片,我觉得她有张平静的脸。可她笔下的冷淡和浓烈,无欲和色情,温柔和尖锐并存,都成现在《素食者》这本小说名为“胎记”的第二部分并显示出作家个人风格的多样性。

  我只是在想,一块自出生以来便安静存在的绿色胎记,就足以成为男性欲望客体的“原罪”么?就值得让一个人被凝视、被侵入、被毁灭么?而作为欲望主体的、面目模糊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的失责和疯狂,又真的该被彻底唾弃和鄙视么?

  与其说是“变态”的交媾,倒不如说是企图挣脱现实的一场绝望的合谋吧。

  成为树,成为鸟,成为树火并手足相连

  也许只有在当代女性主义小说里,才有缘见到更多具有鲜明形象的女性角色成对出现:姐妹、朋友、母女……这些女性角色之间的关系是微妙复杂的,《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的莱农和莉拉即是例证,《素食者》的第三部分“树火”中,叙事视角从英惠的姐姐仁惠开启,她们构成彼此的分身和参照系。

  这不难理解,父权社会体系下,女性之间的情谊相较于男性同性认同的关系更为复杂,既有扶持和助力,也存在比较和竞争。

  如果说彻底弃绝进入人类社会可能的英惠,是从一个“人”变成了逆生长的“树”,那么小说中的姐姐金仁惠又将“成为”什么呢?

  回看这对相隔四岁的姐妹的成长经历,她们在一个充满暴力的、男性大家长掌权的家庭中长大——父亲从越战死里逃生,很难说有没有经历战争创伤。小时候姐妹俩轮番被性情暴躁的父亲扇耳光,妹妹一心想弃家出走,却被姐姐阻拦寻回,姐姐对她便产生了近似于母爱般的、要一直照顾妹妹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一路支撑着姐妹二人走出原生家庭,走向结婚生子。

  小说里,韩江把温柔的笔触留给了姐姐,这个坚韧、沉默、隐忍的女强人:

  “她不再年轻,也很难说得上是美人,不过她的颈线算得上优美,而且有着温厚的眼神。她化着自然的淡妆,白色的半袖衫既干净又没有一丝皱痕。正是因为这种能够让人产生好感的端庄印象,所以大家才没有注意到她脸上渗透出的淡淡忧伤。”

  “从小她就拥有着白手起家的人所具备的坚韧性格和与生俱来的诚实品性,这让她懂得必须独自承受生命里发生的一切。身为女儿、姐姐、妻子、母亲和经营店铺的生意人,甚至作为在地铁里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的行人,她都会竭尽所能地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借助这种务实的惯性,她才得以在时间的洪流中克服一切困难。”

  而在时间的洪流中,世界又回馈给她什么呢?

  她逃离了原生家庭,并因为和于世俗得到了亲人的肯定。可当妹妹和自己丈夫“交媾”的丑闻发生,“年迈体虚的父母再也不愿见到二女儿了,就连大女儿也断了联系,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禽兽不如的女婿,弟妹一家也再无往来。” 原生家庭无法为她提供任何支撑。

  她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大学路上的美妆店,新店扩建过一次,收入支撑她在城中心能全款买下新公寓,同时供养丈夫和妹妹。但在去精神病院探视妹妹的路上,她仍然需要“习惯性地避开人们满是猜忌、境界、厌恶或好奇的视线。”在事业、孩子和照看病人之间,她独自疲惫地穿梭着,同时警惕提防一切不友善的揣测。

  她曾通过努力获得了一段体面的、让自己实现阶层跃升的婚姻,这婚姻里,她很清楚没有太多爱的成分,她努力经营婚姻照顾家庭,家却成了夫妻二人都想逃离的围城。结婚八年,“与他共度的漫长岁月。是一段没有喜悦与激情,彻底靠忍耐和关怀维持的时间,也是她自己选择的时间。”

  丈夫并非不爱她,但因为她的隐忍和强悍,爱里总带着一丝敬畏和胆怯,丈夫在婚前“我配不上你”的坦诚和愧意在婚后变成了逃避和沉默。他热衷于拍摄有翅膀的鸟、蝴蝶、飞机、飞蛾,甚至苍蝇……回家则总是疲惫,倒头便睡,把浴缸当避难所。她无法理解丈夫拍摄的东西,也无法看清丈夫,所有的情绪成了生长在身体里的、未曾告知任何人的一处隐隐流血的、让她羞愧且怀有隐忧的息肉。

  她还有年幼的、需要照料关爱的孩子。“也只有年幼的孩子对她尚无别的要求,笑即是笑,哭即是哭。”孩子带给她欢笑,却也让她在夜里夜不成眠。

  孩子常问她:“我们家有爸爸吗?”

  “没有爸爸。”她简单地回了一句,然后喃喃地说:

  “没有爸爸,永远也没有,这个家只有你和妈妈。”

  当变故发生,她带着给英惠的素菜来到妹妹的住处,从摄像机里看到丈夫在妹妹赤裸的身体上画下五颜六色的花朵,然后拍摄了身体水乳交融的场面。她无法理解,无力阻止,却仍需要出于责任去收拾所有的烂摊子。

  对于丈夫,她是无法原谅的。婚内强奸、逃避家庭、越轨乱伦,包括读者在内的所有人都可谅解她的不原谅。但她也不是没在夜里想起过丈夫日常的温和和疲惫,因为她的本性善良无害。

  “她难以承受看到英惠时所联想到的一切。事实上,她在心底憎恨着妹妹,憎恨她放纵自己的精神跨越疆界,她无法原谅妹妹的不负责任。”即便是这样,她不能、也不会抛弃她,“因为必须有人支付住院费,也必须有人担任监护人的角色。”她只能把妹妹当成是精神病患,来证明自己的正常和清醒。

  但这又是多么难以承担的责任。她要在发高烧的孩子和妹妹之间去作抉择,当在疯人院里,看到走廊阳光下倒立着成为“树”的妹妹:

  “她紧闭双唇,在心底对自己说:不要心软,这不是你能担负的责任,不会有人责怪你的。你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她没有看一眼站在身边的英惠,而是望向了那棵在初冬阳光下尚未彻底凋零的落叶松。”

  太多的责任重压下,她像一棵经历太多风霜雨雪的、疲惫又沉默的树。

  在妹妹最后的弥留之际,妹妹“像是安慰她似的,用平静且低沉的声音叫了一声:“姐姐。”

  穿在英惠身上的黑色旧毛衣散发出淡淡的樟脑球味道。见她没有反应,英惠又叫了一声姐姐,然后喃喃地说:

  “姐……世上所有的树都跟手足一样。”

  此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未拥有过自己的人生。正如在她曾获得最多安全感的房间里,发现房间里的物品都不属于她。她也终于明白:妹妹是真的疯了,或许从很早开始就疯了。现如今的拒绝进食,只是是带着死的志愿以求速朽,那是她做出的选择。

  而这极大可能也只是她自己要经历的命运。太多的责任重压下,理智和疯狂就在一线之间,之前她在恍惚中也不是没想过自尽。那块身体里的恶痈,在发现并不是致死的癌被拔除之后,她也许期待着未来会平静一些,也许已经不再有任何期待。

  妹妹选择的终局总归到来了——英惠把身体残留的全部的力量都积蓄在一个点上——以吐血拒绝插胃饲管,在转院救助的下山路途中,韩江借仁惠之眼,为这个故事留下了开放性的结尾:

  救护车行驶在开出祝圣山的最后一个弯道上。她抬起头,看到一只像黑鸢的黑鸟正朝着乌云飞去。夏日的阳光刺眼,她的视线未能跟上那只扇动翅膀的黑鸟。

  她安静地吸了一口气,紧盯着路边“熊熊燃烧”的树木,它们就像无数头站立起的野兽,散发着绿光。她的眼神幽暗而执着,像是在等待着回答,不,更像是在表达抗议。

  关于《素食者》的结构和象征符号

  借由小说的结构和可解析的象征符号,我思考一个问题:

  既然等待着英惠的是势必到来的死亡,仁惠的时间尚未结束,面对持续的困境和苦难,她究竟会“成为”什么呢?

  小说第一部分的“素食者”,是有自主意识和思维的英惠的自述,她由正常的人走向逆生长的素食者,是背对了人类社会;

  第二章“胎记”,从热衷于飞行和逃离的姐夫视角展开,两个“转化者”(都是介于人类、灵长、植物形态之间)用模拟花朵的交配方式,让小说走向高潮部分,迅速绽放,一夜之间迅速开败;

  第三部分“树火”,回归到正常人仁惠的视角,活得像一棵落叶松的姐姐记录下妹妹完成逆生长(彻底拒绝进食)并走向衰亡的终结,以眼中树火收结全篇。

  那些抗议的树木,带着沉默的群体的力量,也让小说从个体化的叙事走向了沉默的大多数。

  还有一点,借孩子的梦,韩江算给这个压抑的故事留了一点点希望和灵动的色彩:

  “妈妈的照片被风吹走了。我抬头一看,嗯,有一只鸟在飞。那只鸟对我说‘我是妈妈……’嗯,鸟的身上长出了两只手。”

  在孩子的梦里,那是一只白色的、漂亮的鸟——理想中的母亲的样子。

  但有可能“成为”么?

  个体的男男女女,不过都想做一棵站着的树和能飞的鸟。但眼中所见,无论实相还是梦境,都是一片阴森愤怒的“树火”——被压抑、被侮辱和损害着的女性。

  理智和疯癫,就在一线之间,生命的残酷性也就在于:也许,唯有经过了生活苦难的层层重压,尚未丧失向上的生命力,才能得以看见那些手足相连的“树火”的愤怒,才有可能,支撑起一些变树、变鸟的梦和未来吧。

  总字数:5918
  作者:绿川
  链接: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3889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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