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南之徒》：不要小瞧吃货

ThomasVan

　　你可听说过因为美食而被灭国？你能想到一个吃货的内心蕴含有多大的力量？

　　历史上就有这么一例，因为一种美食就被灭国的案例。作者马伯庸根据《史记》的《西南夷列传》中的一小段记载，描述了南越国的灭亡经过，其中对当时的风物美食、山川地理进行了细致的描述，看得人食指大动。

　　马伯庸，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人称“文化鬼才”，多部作品已经被搬上大荧幕，例如《风起陇西》、《长安十二时辰》、《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担任编剧）等，马老师擅长描述小人物身上的光辉，生动细腻地将小人物的形象与历史事件结合在一起，《长安的荔枝》中描述的是一个不起眼的长安小吏，这次马老师再次从小人物出发，加入了悬疑推理元素，讲述了南越国的灭亡。而这个小人物是一个“吃货”。

　　一、这个吃货很懂吃的艺术

　　开篇就是一群人手忙脚乱烤野兔和山鸡的场面，县丞唐蒙亲自上手煎烤，一边掌握火候，一边对身边人谆谆教导传授技艺，连烧烤用的碳都是自带至军营中的。他不仅懂得如何烹饪，还懂得如何品尝，对食材的味道和属性了如指掌。

　　兔肉质柴，要先抹点脂膏，放在两侧小火烤；雉肉质嫩，搁在中间旺火烤。烧烤上应天时，下合物性。若是错乱了，可是要遭天谴的。

　　他带着地方间隙来到上司面前，对着上司将仙草膏的来历和作用一同讲解，直讲得上司青筋直冒，用上司的话说他“口腹之欲太大”。

　　到达南越国之后，还没入城就先提到了当地有什么好吃的，一道嘉鱼的做法，马伯庸老师就描述了三种，也引出了小说最重要的一道吃食“枸酱”。

　　之后更是因为深谙食材属性和烹饪之法，进行逐步推理，侦破命案。因熟悉壶枣睡菜粥的做法，推断出甘叶是冤枉的，武王之死另有隐情；一语点破任延寿致死是食用莽草果中毒身亡，而莽草果与八角极为相似；道出武王之死与龙胆草相关，虽非中毒，却可致人心力衰竭。每一步的抽丝剥茧过程中都离不开美食。

　　马伯庸老师是会刻画吃货的，即使是在打摆子昏迷之际，唐蒙也置身于美食之中。

　　他眼睁睁看着一张上好的髓饼架在急火之上，厚厚的一层髓脂都快烤糊了，里面的麦芯还是生的。唐蒙大急，要扑过去把火压小，可转瞬之间，炽热又变成了天寒地冻，旁边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菘炖羊汤，表面迅速附上一层白膜。唐蒙气急欲喊，却被一口夹生的粳米饭噎住，不住地抖动……不能容忍的异常越来越多，不可逆转的糟蹋越来与明显。唐蒙东忙西顾，天地都在疯狂旋转，混乱到了极致，“喂！豆酱里不可以放蜜啊！”

　　二、这个吃货很懒

　　书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庄助，和唐蒙有很大的不同。两人一个如饕餮，一个欲修仙；一个衣着不整裸上身，一个穿衣不苟喜熏香；一个入世博功名，一个追求无为自逍遥；一个对麻烦避之唯恐不及，一个极力弄清是非曲直。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无法共处之人。

　　唐蒙追求“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他不想升官，也不想有所作为，只想享受美食，他在长久的摸鱼生涯里，早就掌握了一套生存法则。朝廷对县丞的任免是以三年味期限，非升即迁，而唐蒙却在县丞任上五年，也就是说他巧妙地让自己既不会出色到被拔擢，也不会差到被降职。这一点庄助看得很明白。

　　一个人愿意花这么多精力在偷懒上，至少不会是个蠢材。

　　因此一纸叙功令，赶鸭子上架。此处马伯庸的描述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一连用了三个“斩”，直接将唐蒙拿捏，对付无赖就得耍横啊。

　　如果唐蒙拒绝跟随庄助南下，王恢可以用军法斩了他；如果他挑唆番阳县兵们鼓噪闹事，借故不去，王恢可以用军法斩了他；如果他称病，王恢可以指控他托词不前，用军法斩了他……

　　没办法只好随庄助南下，没到一处都要品尝美食。甘蔗请求他查明母亲死因，愿意用枸酱秘方作为交换，但是他深知其中的麻烦，一心想推托，最后被庄助强令要他去查，推辞不过只好认命。甚至为了偷懒连庄子都扯了出来。

　　庄子有教诲，先是一事无成，方有无用之用啊。

　　他放浪形骸，安于现状，追求无为，却在美食一道有无用之用，也如对待美食一样，他为人至真，对情至诚。

　　三、这个吃货很真

　　马伯庸老师多次在文中强调唐门对待食物的态度。“食物至真，从不骗人”，“人会骗人，食物不会”，“天下至真者，莫过于食物”。主人翁唐蒙一如他口中的食物，怀有一颗至真至纯的赤子之心。

　　正如文中唐蒙所说“镜子能映照出人的面目，食物能映照出人的心情”。而唐蒙所求的就是品尝美食时那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一直记得流民姐弟俩的笑容，他也记得甘蔗的笑容，为了不辜负这样的笑容，他甘冒奇险，出生入死，证明甘蔗母亲的清白，并遍寻夜郎国，找到甘蔗的阿翁。更是在甘蔗死后选择入仕，向上进言，花费足足二十二年的时间开拓夜郎道，以使汉军能够绕开五岭，兵临番禺城下。别人都说“要以大局为重”，而他用大局来为甘蔗报仇。

　　刚开始读的时候只觉食欲大好，各种美食层出不穷，再加上马伯庸老师无以复加的描写手法，唇齿间都萦绕着各种味道。读到最后，潸然泪下。拳拳赤子心，殷殷桑梓情。赤子之心，诚不可欺。不要小瞧吃货。

　　总字数：1734
　　作者：烬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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