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中的两个女人——《白痴》

书呆熊

　　除了线索太多，穿插了无数个人以至于有些人物交待不名以外。其他的人还是很有连续性的。尤其是公爵和两个女人，最后的一幕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原本理智的人，实际上有一种状态会让他们超出理智之外，就是感情自尊，自己最重视的人的态度会把他们送到一个奇异的状态。

　　像公爵他爱或怜悯，重视和幸福，由于这种感情太深，所以反而无法控制局面。

　　我非常能理解阿尔格娅在纳斯塔娜家里所表现得失言，以及她无数次对公爵的折磨，她的确内心怕这个女人，知道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能把她的公爵带走，她想方设法让自己克服这一点，又出于骄傲，不愿意承认自己当真很在意这件事情，她总希望保护自己一腔已经投入进去的感情。但是临了却把自己置于一片危险当中，也就是在纳斯塔娜的家里，她自己在这个环境里不受控制，她毫无生活阅历，其实也是在父母的庇护下，非常骄傲，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局面。然而她站在那里，还是想要尽最后的力量一搏，然而临了却说了不体谅人的话，以至于最后竟看到公爵无法控制地导向别人，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而纳斯塔娜，公爵怕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又多么恐怖。而是她太聪明了，他根本无法控制她，他无力左右，也无法观察到她瞬间的一点点想法，虽然他总体上是了解她的。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这样疯狂，不是这样自尊心遭到了极大的侮辱以至于发疯起来，她一定会稳稳的体面地做到上流社会的顶端。一定最终得到所有人的器重和嘉奖。因为她非常能控制人，非常能控制局面。她很清楚怎么做，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且她其实又非常善良非常敏感，除了她的骄傲和聪明让她让人感到一点点畏惧以外，她其实是一个非常亲切又非常有深度的人。然而这么一个人，如果疯了。她就会调动自己的一切智慧做一件疯狂的事情，她也许初衷是最疯狂的，却用了最理智的方法实践，所以才让人觉得可怕。然而别人对她的恐惧的确又超越了她本身所能做到的，她还是一个人，会受到别人言语的影响和触动，阿尔格娅最后所说的那番话，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这些话虽然不公道，却处处刺痛了她的心，她经历了很多痛苦，都是眼前这个大小姐所不能体会的，她却轻描淡写地描述她的未来，忽略她的痛苦。虽然她很宽容，如果冷静的时候兴许还会原谅她，因为这个少女是无知的，但是当时，她完全被刺痛了，所以才做出了那么疯狂的反应。

　　仅以这件事情为例，这里面所有的人，有时候会做出匪夷所思以至于颠三倒四的举动，全都出于他重视这件事情，越重视这件事情，反而就表现得越糟。

　　陀思妥耶夫斯基了解女人的痛苦，但是他们作为造成女人痛苦的源头，眼看着对方为自己难过，却丝毫无法改变，就像是公爵让阿尔格娅痛苦而歇斯底里地离去，却无动于衷一样。他知道这种痛苦，也预感到这件事情会出现一种可怕的局面，却无法避免，而事后却为此痛苦。事前预感到它，知道无法避免，而真正发生的时候，——像纳斯塔娜的死——他竟然反而表露不出什么表情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此理解女人的感情，却折磨自己第一任妻子致死，因为她不爱他，他当时却非常爱对方，坚信自己能为对方带来幸福。

　　我想很多东西是他的生活经历，公爵表现的是基督，但后来，却沾染了很多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身上的东西，到最后却表现得纯乎是人性。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在表现这种夸大了的却非常真实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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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Alisa 评论 《白痴》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159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