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也怀疑过这个事情——《山月记》

书呆熊

　　前几天，我和女朋友聊天。

　　她在面临极度磨人的内耗，工作让她喘不过气来，或者就像溺水挣扎一样，因为每天都需要打交道的上司，我能理解，同她讲，工作最磨人的部分往往是人。

　　但她有她的苦，她不敢轻易变化，不只是她，在如今这个时代，特别是今年，但凡不算太年轻的人，各有需要肩负的担子，谁又敢轻言放弃？但我清楚她，我对她讲，不要害怕，你是稀缺的，你非常有才华，你要有这个自信，你也应该有这个自信。

　　后来我也悄悄对自己讲，你也应该有自信。

　　但我真的配有自信吗？

　　我们都热爱写作，我不确定她怎么想，我确定自己目前才华不够，但最后向她承认，所谓才华不够，其实是懒惰的借口，我对自己这个劣根性无能为力，只有说成才华不够，似乎能让我负罪感少一些。不由又想起《山月记》：

　　有一颗怯弱的自尊心，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这一段击中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人，事实上，不算天赋异禀，但又有点小聪明的人，如你我，实在是太多了。 在少年时候，谁都以为自己是美玉，有过天才的自诩，哪怕很多只是藏在一个人的内心里，那些骄傲甚至目空一切也是真挚的。

　　但慢慢地，只要长大，出出社会，你才会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美玉，自己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至多不过是稍微有才华而已，而自己被社会摔打一下、教育一下，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美玉的骄傲早就悄悄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垂头丧气的自己。

　　但是，我们的梦想，还在吗？

　　就像那段话一样，我们究竟是美玉，还是瓦砾？如果不到一定下坠的程度，可能永远都陷在这种怀疑里，永远过着饱受折磨的人生。

　　而这之间，还有越来越多的绊脚石，其中最大的一颗，就是来自自己的惰性，“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甚至对我而言，已经算对自己有些自省，知道既非美玉也不甘心为瓦砾，属于仅有一些小才华的人来说——

　　永不休止的勤奋，是通往美玉唯一的路，没有之一。

　　但这是一条艰难的路，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惰性，但这是我自己无力阻挡的，有时时打鸡血的时候，就有时时当咸鱼的时候，甚至，后者的吸引力远远高于前者，我有无数次想过，如果能一辈子心甘地当废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但这怎么可能？就像我女朋友说的“我们还是脸皮太薄”，或者说自诩美玉的骄傲还没有消失殆尽，想要做出点什么的希望永远折磨着自己，如果不能完全屈服于某一种形状的话，我想，我们的心永远无法得到安稳。

　　何况还有其他绊脚石，比如现实的种种打击，大多数人都需要的养家糊口，为了生计必须做的工作，喜欢的不喜欢的，大多数当然是不喜欢的，就像前几天看到反裤衩阵地所说：

　　哪怕看上去再牛逼、再体面、再风起云涌的工作，还不是全由平淡、琐碎、充满厌恶感的细节所构成？即使是在那些最成功、最顶尖的公司，身为职员，也会有60%的精力浪费在重复无效的沟通、没有结果的方案、没完没了的会议上。

　　这种琐碎是最磨人的，也最容易让人麻木，我们往往在这种麻木中，甚至麻木带来的秩序安全中，在现实中败下阵来，表面上顺从，和其他水一样随波逐流，而内心，要么死亡，要么尘封，要么离群索居。 正如《山月记》里所写：

　　所以在还是人的时候，渐渐脱离凡尘，疏远世人，人们也因此说他倨傲不逊，妄自尊大，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那怯弱的自尊心。

　　这种怯弱的自尊，被比作老虎，或者人都有自己的老虎，便是自己需要缠斗的性情，而人都是驯兽师，若驯服了，便能通达地过一生，若驯服不成，则会被反噬，人因此变成了老虎。

　　事实上，又有多少人是披着人皮的虎，一辈子只能纠结苦闷，无法驯服的性情，会折磨人的一生，最终可能一事无成，就像《山月记》里不清楚是否自己是珠玉的李征，又不肯做无谓的刻苦，最终只能面对空谷咆哮，咆哮那虚掷了的光阴。

　　所以大概摆在我们面前的路也不多，一条是躺平，快快乐乐当咸鱼，这需要抛弃自己某种程度上的自尊心（或许我这句话有点重），一条就是push自己，尽可能地push自己，积极一点、勤奋一点，就像我最近新立的flag一样，坚持写作，至少每周更新一篇。 也许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只要不让心悬在空中，安稳一点就够了。

　　希望我们都离美玉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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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一头萌鹿 评论 《山月记》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9136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