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门阀政治》 从大处看东晋

江海鸿牛

　　东晋门阀政治是东晋时门阀士族与皇权共治天下的政治形态，是皇权在特定历史时期的变体。那么，所谓的特定历史时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时期，它具有怎样的特点方足以滋养出门阀政治这朵奇葩。

　　首先，中原板荡，乱战不止，各民族互相攻伐，腥风血雨，未有休时，后赵前秦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都缺乏统一南方的实力，于是在江淮一带形成南北长期对峙局面，使东晋政权得以在江南立稳脚跟，并长期偏安。其次，南渡的司马睿，相对皇室来说属远支宗室，按正常序列，嗣位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况且又缺少军事实力和政治威望，所以不得不让渡部分皇权给门阀士族，以获得门阀士族的忠诚和支持来维持其政权，其子孙嗣位者亦不得不如此。第三，从东汉至两晋，与庄园经济相适应涌现出了一批大家族，社会上的观念也愈益重视门第和出身。奕世簪缨，既富且贵，成为地方上的名门豪族，也就是门阀士族，家族子弟在朝野有着相当大的权势。

　　要了解当时的东晋政治，关键是抓住几对矛盾。第一是南北矛盾，北方虽然是少数民族政权，但它占据中原黄河流域，就其所处的地理位置而言是正位。南方虽然偏居江南，但它是汉族政权，皇族血脉仍属西晋司马氏家族，所以是正朔。南征北伐，既是民族战争，也是统一战争。第二是皇室和门阀士族的矛盾。司马氏不甘心大权旁落，特别是晋元帝司马睿、晋孝武帝司马曜都有收回权柄、恢复皇权的举动。门阀士族当然不肯轻易交出既有权力，不愿有一位掌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来控制自己。第三是门阀士族之间的矛盾，东晋时期执掌朝政的士族大抵有琅邪王氏、颖川瘐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士族子弟或在朝廷掌握中枢，或在地方出任方镇，或龙盘江汉的襄阳荆州，或虎踞建康的扬州京口，谋逆、征伐时出其间。第四是门阀士族与次等士族的矛盾。东晋晚期，大的门阀士族在连年的政治斗争与战乱动荡中，凋零殆尽，已没有哪个士族拥有足够的人才和资源来掌控运转这个政权。而掌握兵权的次等士族，如借天师道起事的孙恩、卢循，北府兵将领刘牢之、刘裕等趁势而起，最终的胜出者刘裕取东晋而代之。

　　书中于司马睿南渡时江南一带的社会经济状况，未做充分交待。给人感觉其时长江流域尚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处女地。其实那是荆楚吴越故地，经过了先人近千年的筚路褴褛、惨淡经营，应该也积累了相当丰厚的经济文化和社会习俗。当地土著和北来流人的冲突，吴姓士族与侨姓士族的矛盾，门阀士族南来后的经济基础，书中均着墨不多，语焉不详，或许因资料欠缺，难以考证，或者因不属题中应有之义，故未予深究，让人不免有些遗憾。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当年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千年前的火早已烧尽冷却。回首看当年那些暗室里的阴谋，阳光下的杀戮，都可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真有那种梦幻泡影的感觉。从历史长时段来看，东晋南北朝这近三百年乱世，胜负成败转头空，它对于东亚大陆的意义是促进了北方的民族进步和民族融合，促进了南方的经济、文化开发。最终由隋一统南北，托举出辉煌灿烂、璀璨夺目的大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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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尚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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