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之树》：矮人坪村的苦难

ThomasVan

　　近年的文学作品中，动不动就是描摹30年、50年的社会巨变，洋洋洒洒十几万字就说书写了百姓史、生活史，文学的创作似乎一直有着一种“流行”，一段时间部分作家写红了什么，或者国外文学流行什么，所有创作者就都蜂拥而至，比如上世纪末的guan场小说流行，再如本世纪这二十来年，从清宫小说到穿越小说，从潜伏题材到罪案悬疑，有着质量参差的大量创作，都喜欢搞“合唱”趋同，但读者谁会不喜欢看“拒绝合唱”的，百花齐放、多姿多彩、各美其美的文学作品呢？

　　李锐就是“拒绝合唱”的代表性作家，他坚持独立的创作姿态，他主张警惕潮流对作家的同化，他倡导汉语写作的主体性，因为他聚焦于“民间”这篇广袤的创作沃土，从最初的《丢失的长命锁》系列短篇小说，到“厚土”“银城”“农具”等系列，从“民间”生长出来的文学贴近读者，丰茂充盈，同时他不会只见其美，更深谙民间书写最重要的底色“苦难”，物质上的苦难和精神上的苦难，这是所有成功作家创作的必然选题，李锐由此让文学达到了特有的高度与深度。

　　李锐早期创作的《厚土》系列短篇，首次出版于1988年，带给他巨大声誉和影响，凝聚着创作中“长期探索、努力、试探”的结果，其中有一篇四千字左右的短篇小说《送葬》，围绕矮人坪村富农拐叔之死的前因后果后经作家的延伸拓展，成为俞十一万字的长篇作品，交织多重苦难于其中，刻画了这个群山中小村落人内心的压抑与痛苦，而悲剧作为底色，也带有一面喜剧色彩，逐层递升，成为中国乡土社会的一种缩影呈现，同时凝结了一个特殊的岁月于此中。

　　李锐曾于1969年赴山西吕梁山区底家河村插队落户，为此《无风之树》中有着深刻的吕梁印记，可以视作含有当地山区人民复杂的生命体验，为此阅读过程中多了一份厚重。作品中浓刻着人的苦难，也能感受苦难对人性的煎熬，一层是山沟纵横，遍地黄土，地不养人，贫瘠的土地又能指望当地人活出什么样的日子；又一层是人祸战争，留下难以愈合的精神创伤，苦难的质感被淋漓书写跃出纸面扑向读者，作者更用了语言的细节加以呈现，让阅读体验翻倍。

　　作家巧妙运用句子和拟声词的反复运用，丰富了人物的内心活动，也令语言有着一种特殊的诗意。“穿插”也是作品中叙事的一大特点，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增加了作品的张力。独白式的人物对话，打破了以往的创作传统，也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意味之长，口语化的魅力也在行文中凸显，让人物的内心不再难以表达，形成独特的审美。还有有趣的一点，故事中两种叙事人称交替运用，形成一种对立，深化了内涵，又与人性的复杂形成照应，无一可忽视不见。

　　避免了对故事的剧透或简述，《无风之树》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在内容深度与阅读体验上带给读者双丰收，不难理解为何被比作中国版的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创作的长篇代表作《喧哗与骚动》，及为何作者称此作为对自己的超越，期待你阅读后的分享。

　　总字数：1021
　　作者：書海漂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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