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性的至暗时刻，你选择相信还是怀疑？——《怒》

书呆熊

　　有时候读悬疑小说，内心仿佛经历了一次过山车：

　　我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但渐渐发现，我知道的这些都不重要。

　　作者想说的远不止于此。

　　吉田修一的《怒》带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一个凶杀案，在三条主线里辗转切换，牵引出凶手逐渐清晰的影像，也引发一次次信任危机。

　　像光折射到不同的材质上，得到不同的映照，但都指向一个主题：信任。

　　它作为一个引子，洞穿人性的幽微之处：你对他人的信任，是否经得住推敲？

　　答案不是肯定的，因为人呐，是既勇敢又脆弱的。

　　01 原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和他在一起，我就能喜欢上这个城市。

　　这本小说采用多线叙事，聚焦了三组人物关系，包括母女、父女、同性、异性：

　　在波留间海岛，随母亲颠沛流离，最终安顿于此的少女泉与朋友辰哉、背包客田中；

　　在东京都内，生活富足的同性恋者优马与偶然在浴室遇见的直人；

　　在房总渔港，离家出走的少女爱子与父亲洋平，以及隐姓埋名的兼职工人田代。

　　仔细看，你会发现，每一组关系里，都具有两个特征：

　　首先，他们都是从陌生转为熟悉，再因为信任危机产生隔阂或分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其次，他们都是边缘化人物，出走、躲债、同性恋，人物内心本身就在经历挣扎和冲突，他们的生活充满悲凉的底色。

　　这样的边缘化人物群像，与一宗悬而未决的凶杀案交织在一起，让故事更有张力了。

　　故事是这样的，在八王子地区发生了一宗惨案，在街区居住的一对夫妻双双遇害，凶手山神通过微整容隐匿身份，在各个偏远地区一边打工维持生活，一边逃离警察的搜捕。

　　随着凶手的画像在报道中公开，波留间岛的田中、房总渔港的田代、东京都内的直人，他们三人似乎都和凶手山神有着相似之处。

　　而作为他们三人身边的朋友、伴侣，他们是勇敢的，最初以赤诚之心和信任，接受了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的陌生人。

　　然而，他们也是脆弱的，在考验人性的决定性瞬间，他们选择了怀疑。

　　看似只是细微的行差踏错，已经给人生带来了不可逆的影响，爱子失去了伴侣田代，优马失去了伴侣直人。

　　即使是泉和辰哉选择了信任田中，却也把真凶留在了身边，最后酿成了又一起惨案。

　　02 不信任他人，其实就是不信任自己

　　自己对女儿缺乏信任是这一切的元凶。

　　几组人物，在信任的考验中，纷纷败退。

　　但是，作者想表达的仅仅是对于他人的信任危机吗？

　　归根结底，对他人的不信任，也就等同于对自己的不信任。

　　随着母亲颠沛流离、几易住所的泉，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其实心里在说“我没那么强大，我没那么强大！”，前路渺茫，她实际上是不相信自己可以过上稳定生活的；

　　生活无忧、寻欢作乐的上班族优马，在同性恋小团体中寻找认同感，在网络上寻找露水情缘填补空虚感，但他心底里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长久稳定的感情；

　　爱子从小被学校老师认为是智力低于正常水平，离家出走后被骗到肥皂乐园（日本的洗浴场所）工作，父亲洋平把爱子接回来后，从心底里不相信爱子可以拥有正常的伴侣和幸福的生活。

　　他们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幸福。

　　更不相信获得幸福的权利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小说中这样写洋平的心声：

　　自己一直不愿直视的东西是什么呢？

　　或许，其实并不是这个凶杀案，而是自己和爱子这看不到未来的人生。

　　被骗去肥皂乐园工作的爱子，像是一个不知伤痛、被玩坏了的玩具，作为父亲的洋平找到她后，内心的堤坝瞬间崩塌。

　　她将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他又能为女儿做些什么？

　　遇到田代后，爱子也相信自己找到了真爱，可是因为躲债隐姓埋名的田代，他的过去父女俩一无所知。

　　信任看似坚固，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父亲对女儿的不信任，随之带来的后果是女儿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拥有幸福。

　　03 怒，来自哪里

　　那些叫‘怒’的红色小虫仿佛不断地从白墙里涌出来。

　　书封上分崩离析的“怒”字，隐约透露着不安和紧张的气氛。

　　文中多次出现对“怒”的描写：

　　原来那个‘怒’字的周围，还有一些用红漆写的小小的'怒'字，笔画扭曲，就像在地上爬行的蝾螈。

　　那个红色的'怒'字挡在面前，根本迈不开步子。

　　反复提及的“怒”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本书我在两年前读了一遍，这几天又重读了一遍。以前觉得“怒”，就是暗藏心底的怨气，是对于自己现状的不满和愤懑。

　　如今读完感受又多了几层。

　　山神留在凶案现场用血写下的“怒”，是被捉弄后无处宣泄的怨气，是在无辜的夫妇身上施加的纯粹的恶意。

　　他在无人的星岛废墟里留下的“怒”和短诗，是丧失全部的生活希望后对所有人和事产生的仇视、戏谑和不屑。

　　正如警察对他的评价：“山神这个人，觉得即便生气，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所以才觉得那些生气的人很愚蠢，自己不想变成那样……好像已经看透了一切似的……”

　　其他人身上，其实也有“怒”的体现。

　　“怒”是无法信任自己或他人的无奈，是经年累月的无助和失望，更是看不到前路、密不透风的未来。

　　04 尾声

　　这本小说套着悬疑的外壳，说的却是人性。

　　它直指人心，抛出一个问题：在人性的至暗时刻，你可以为爱和信任做到什么程度？

　　每个人的答案不尽相同，你的答案是什么？


1740 个汉字

转自：古豆豆 评论 《怒》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075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