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无情剑》 小李飞刀成绝响

ThomasVan

　　有人说如果把金庸和古龙的江湖比作绘画作品，那么金庸的江湖就如同古典油画，深邃高远。而古龙的江湖则是中国的水墨画，人物刻画是白描手法，只有意境。如果说金庸是风流倜傥的正义侠士，那么古龙则是问剑问心的不羁游侠。金庸的江湖很大，但是我们能看到他的边边角角，有一个无形的框架罩住了这座江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古龙的江湖很小，江湖儿郎江湖老，生于江湖死于江湖，讲述的是纯粹的江湖，然而，我们在这做小小的江湖里，我们却望不到头，如水墨画一般，几笔几画勾勒出明显的轮廓，却给人以极大遐想的空间。

　　《多情剑客无情剑》在古龙的创作生涯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李寻欢的角色颇具特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侠模式，而是有明显弱点、有血有肉的人。李寻欢的性格特征之一是孤独。书中有一段与阿飞的对话最为人津津乐道，也最能说明他的孤独之特性：

　　“他不愿阿飞再想这件事，忽然抬头笑道：你看，这棵树上的梅花已开了。

　　阿飞道：嗯。

　　李寻欢道：你可知道已开了多少朵？

　　阿飞道：十七朵。

　　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冻结。

　　因为他数过梅花。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因为同属孤独类群的人，否则怎么能在一瞬间感同身受？

　　李寻欢的性格特征之二是多情重义。不论是对于义兄龙啸云还是对于青梅竹马的林诗音，他对二者的感情不可谓不深。然而，在兄弟情和爱情之间他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荒唐的是他最终竟然将挚爱让与他人。在他看来，别人的幸福永远比自己的幸福要重要的多。这样似乎拔高了他的奉献精神，只是我觉得极具悲情色彩，关外十年飘零，十年后悄然入关，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废除了龙小云的武功，可能林诗音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回来了。或者可以换个说法，李寻欢始终在逃避自己的感情世界。正是由于逃避，才选择了将自己放逐于关外，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无时不在怀恋林诗音，只得通过酒和雕刻木人来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

　　李寻欢的性格特征之三是宽恕。有一幕记忆犹新，各派人士对李寻欢束手无策，龙啸云主动上前当肉盾，让李寻欢无法出手而束手待毙，被一些江湖人士擒住，事实上李寻欢当时只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怪罪义兄的任何意思。如果将古龙的江湖以十年为划分，可以划分为四个十年，《多情剑客无情剑》的主角李寻欢便是因为其宽恕情怀已入神境，缔造了古龙江湖第二个武林十年的缔造者，属于李寻欢的十年，“神”的十年。

　　自我牺牲、优柔寡断、孤独以及高尚的情感，李寻欢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但这些并不妨碍李寻欢受众人的喜爱，不妨碍他主宰古龙江湖的第二个十年。正是因为这样的江湖和浪子，让我觉得更亲近，可以感触的到。

　　在古龙的江湖里，江湖人只是在一座泥潭中挣扎，远离庙堂之高，充满了人性的纠缠，充分的体现了现实的质感。古龙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放到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

　　古龙在《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序中写道：“我们这一代的武侠小说，如果真是由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开始，至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到达巅峰，至王度庐的《铁骑银瓶》和朱贞木的《七杀碑》为一变，至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又一变，到现在又有十几年了，现在无疑又已到了应该变的时候！”古龙确实做到了，只是古龙英年早逝，让人惋惜。

　　古龙逝世，古龙江湖便成了一座孤岛，飘零在武侠世界的某一处，有心人觅得行踪，孤岛却后继无人。“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最是贴切不过。

　　总字数：1218
　　作者：青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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