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 红楼隔雨相望冷 曹雪芹的写作动机

江海鸿牛

　　《红楼梦》成书以来，关于其写作动机，一直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忏情”之作，有的说是“排满”小说，胡适说是“平淡无奇的自然主义著作”，毛泽东说是“阶级斗争的”“封建社会百科全书”。

　　那么，究竟作者是为什么写这本书呢？最直接的办法是去问曹雪芹本人，可是，斯人已逝，我们谁也无能为力起雄才于黄泉。况且一个作品、一件艺术品、自从他诞生起，就如同脱离了母体的孩子，有了独立的生命力，纵使他能还魂，可能也会被众多的红学家众口销金，又给活活气死。

　　那么我也就不讳冒昧来探究曹公的初衷。

　　首先，从曹雪芹的身世看。

　　目前关于曹雪芹的生卒年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一般较为公认的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曹家就已经败落了，家族由南京迁到北京居住。而且，家族的败亡是由于两次才“忽哧啦似大厦倾”的，并不是一次抄家就完结的。第一次是自上而下的被革职查办顺带抄家，第二次却是由于自内而外的家族内讧，这么两次下来，一个钟鸣鼎食的赫赫之间就成了芸芸普通八旗子弟了。

　　一个人的世界观，对人生的基本看法形成也就在十岁往上，二十岁不到，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所经历的重大变故对其影响自然不言而喻。世事的无常，人情的冷暖，种种体验可谓刻骨铭心。而且，这种落差太大，如梦幻泡影光电。

　　戏剧感与幻灭感就给曹公打了认知的底子。

　　其次，从曹雪芹的生活状态来看。

　　旗人即使获罪，只要罪不致死，一般也就是归旗监管而已。铁杆粮食是少不了他的，和从前的锦衣玉食当然不能比，但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如果都要为了生活费用营营奔走，我们的天才也就没有精力来构筑这篇巨著了。

　　他还能在宗学里教学，和宗室诗酒唱和。尽管老在诗里哭穷“举家食粥酒常赊”，但那是用典，不至于真的穷到那个份上。如果真是已经“举家食粥”，还要去“赊酒”喝，那真是一个没一点对家人应有良心的酒鬼了。这种人却是些写不出具有人性光辉的《红楼梦》的。

　　而且，具一般地考证，在前妻死了后，曹公还续了弦，还有侍妾。（就目前的考证，似乎是湘云和麝月的人物原型一流的人物始终陪伴左右，即使袭人已去。实际上，读红楼最怕胶柱鼓瑟，把作者以及生活中的人物对照来看，但这本书的魔力太大，大家都想知道酿成酒的的米是何等滋味，也就个个学大马哈鱼产卵的生理本能追本朔源起来）

　　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才有了《红楼梦》的写作基础。

　　最后，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要写？

　　为了稿费？非也，那时坊间恐怕还无法提供如今的版税可拿。

　　为了出名？恐怕也不是，小说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只是小道，不但不能和八股文章的举业相比，连诗词都比他地位高。写小说扬名就和现在拍三级片出名一样，在传统的道德接受能力之外的。

　　那为了什么呢？

　　我的结论是——排遣、缅怀、解脱。

　　派遣。往昔的生活既不可追，今日的生活基本也可保障。在这种情况下，无事生非，人总要找点事作，周边还有一干朋友如脂砚斋、畸笏叟一干朋友亚摇旗呐喊助威，胸中那一股郁郁不平之气，蔫的不出？曹雪芹不能去发酒疯找人打架，也不能做场说书，只有把万众思绪负之于笔下，成就如此一本煌煌巨著。

　　缅怀。谁能不追忆童年、青年的单纯美好时光，更何况有那么多物质的优越、环境的宽容？当我们读《红楼梦》的时候，常常被曹公对于物质的迷醉绕入万花丛中，常常能听到他的叹息，胭脂、服装、酒食、戏曲…无不回响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盛余音。而眼下的寒酸、贫瘠又怎能不让人嗟叹，唯一诉之于笔下。

　　解脱。在当时的情形下，被革职的包衣振兴家族的道路，无非是军功和科举。而康雍乾三世基本“四海承平”，作为家族男丁的曹雪芹肯定被家族在科举振兴家道上上寄予厚望。而他自己对这种生涯恐怕是极大的不认同，但肩负的振兴使命使得他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这在书里被多次提及。要不然，家族的衰落责任不在于曹本人，为什么他老是在那一个劲的自责，恐怕也是艺术处理手法上的移情吧。

　　总而言之，曹雪芹著书为的只是他自己（但凡真正的艺术家也无不为此）。我们这些三代以下的众生，从书中得窥门径，进入了这个秘密花园，却在万千胜景中留恋往返，效蝴蝶而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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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老虎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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