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人生终得开卷读红楼

丑土妹

　　若干年前就买了《红楼梦》，翻阅之后始终不曾读下去。一直到了今日，终于开卷读完了红楼。

　　只消简略说说自己的体会。以前我对红楼的一些印象，主要来自于一出同名越剧，记忆最深刻的是林黛玉刚过世之时，贾宝玉赶到，口里悲唱“我来迟了”；对薛宝钗的印象也是不好。读了原著才知道实际情形并非如此，贾宝玉和薛宝钗还是顺顺利利地成了亲。而薛宝钗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知书达礼，为人心细却非工于心计。

　　现在知道了，外界一些对红楼的评价其实是扯淡，比如说《红楼梦》是“封建社会的一曲挽歌”。整个《红楼梦》中的人物故事，绝大多数都在贾府中展开，地点并不多，小说也没有涉及宏大的社会时代背景。如果用影视剧的类别来形容红楼，则红楼就是一出“家庭情景剧”，盖因书中绝大多数人物活动都在家庭中发生，作者的笔触极少伸向社会。说它是封建社会的挽歌，着实牵强，何况书中所写，贾府只是中间衰败了一下，并非一蹶不振，后来不是又时来运转、恢复了元气了？既如此，何来挽歌之说？

　　这是我对之前某些对红楼评价的不屑。红楼作为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其伟大主要在于其文学艺术性我以为，而非思想性。文学艺术性方面，实在可以说曹雪芹是个大诗家(自然，续作者高鄂的诗才也可说斐然)，他若生在唐朝，专心作诗去，也是一流人物——这意思是，因为“唐诗”的名声太大，提起诗歌人们便总是想到唐诗，红楼中的诗再怎么好，概念上就输了一筹了；人们也只当曹雪芹是个小说家而非诗人。这实在是短了他。

　　甚至曹雪芹作为小说家，他的小说在逻辑上却要让人纠结不清。红楼梦中所提的京城到底是哪个城市，林黛玉等各人的年龄等问题，就有逻辑上的毛病和纠纷。除非不去细究这些问题，否则终究觉得有些如梗在喉。一部伟大的小说，却在故事、人物内在逻辑上出了点问题，毕竟好比一块美玉上长了一块瑕疵。我也不曾关心过“红学界”研究吵闹的问题有哪些，大概少不了这些地点、人物年龄吧？

　　不妨大胆直接点说，曹雪芹先生确实犯了点逻辑上的小毛病，那会又如何呢？金庸的那些个武侠小说之所以为有人所不屑，原因之一就是小说的逻辑总有问题——总是有那么多巧合、巧遇，情节随意安排，人物随意出现，而在逻辑上往往又是不可能的事。对这些个武侠小说，我也是这么个看法。当然，它们是不能和红楼相提并论的，这里只是打个比方。

　　红楼中经常用诗句传情达意，大观园中的一班少男少女(少男其实主要就宝玉)，结社作诗，风流雅致，这真正是令人向往的。然而也让我这个现代人生疑，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何以作得那般诗句呢？而且总是出口成句，挥笔成章，个个都有高超的诗才，个个心思缜密。尤其是林黛玉，那《葬花吟》，在我看来哪怕让李清照去写，也未必写得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却出口便吟成了，而且竟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样的句子；这样哀婉的诗句，若非没有极高的才情，断然写不出来。在众人中，黛玉的诗才也确是高出一筹。当然，那些诗句其实出自雪芹之手。只是我在想，要么是那时的人心智早熟，要么是我太笨了；或者要么是从小就接受诗词书香的教育，那么大观园中那班少男少女的文采，也确实不足为奇了。这么说，果然是我们作为现代人小时候教育的问题，因为未真正接受传统文化的培训，以至于长大成了人，写几句诗却要绞尽脑汁；原来也不是我们不如古人聪明、不如不如古人早熟——按理，现代人才早熟。

　　《红楼梦》所涉及的成年人，并无多少稀奇之处，那些伶俐俊美、有才情的少男少女，却个个跃然纸上。想来，这些个人物，也只是“红楼梦中”才有了。只是，尽管是梦，梦中却也少不了残酷，生离死别一应俱全，才情再高、心思再佳，竟一个个早早地死了。这对于他们，实在太残忍不过。

　　不枉了“红楼梦”这个书名。终究是一梦。

字数：1324
原作者：冯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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