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怎么读都有趣》：读书是自由的

江海鸿牛

　　读书是我日常最大的乐事之一，我也喜欢关于书、书店和读书人的故事。

　　这本口袋书是翻译家、散文家青山南关于“如何与书相处”的专栏文集，里面讨论了和读书相关的方方面面，从任何一页读起都是有趣的。同为爱书人，我在读的过程中有很强的参与感，有时不住点头，想和作者隔空击掌；有时感到新奇，了解到原来其他人是这样来读书的；有时受到启发，发现读书还可以如此无拘无束。

　　囤书

　　青山南说爱书之人都坚信，书是会增殖的。确实如此，随着家里的书逐年增多，我和他描述的一样，不断变换着放书的方式——先是竖着放书，然后变成竖着放里外两层，之后又变成了横着堆叠里外两层——以此来利用书架上不多的剩余空间。

　　由于在买书的同时，我也在图书馆借书，而且会售出一些旧书，我总以为自己的藏书在减少。但每次搬家的时候，肉眼可见书又变多了。对我来说，精简书比其他物品要难得多，每次告别一本书前总是思量再三，像在和一个旧友说再见。

　　活字中毒者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字中毒者”的说法——“只要看到字，不管什么东西都要读的人就是活字中毒者”。那一定是我了。

　　我对所有带字的东西都感兴趣。小时候，我们拥有的阅读物远没有现在小朋友那么丰富，我没事经常会看牙膏、零食包装上写了什么。及至现在，带文字的东西我总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并且不由自主地成为了“文字警察”，在心里暗暗对广告牌、包装袋上的语法和措辞吹毛求疵。

　　旧书

　　二手书如果有画线或标注，品相自然就比较差，是要折价的。但青山南认为，看别人画过线的旧书，就像是在同时读两本书一样，别有乐趣。因为画线的人在画线时，也在创作一本全新的书。

　　这可能就像我们看《红楼梦》脂批时的感受，或是类似于开着弹幕看动画片的心情。书中的画线让二手书鲜活起来，不再单单只是一个“物”，而是被注入了个性和情感。透过它们，我们能接收到前任书主从其他时空传来的“信号”，在探索书之外，也获得了解读信号的乐趣。

　　读书的场景

　　“书中的内容，和读书时或与书相遇时的情景，哪一个更容易想起呢？如果让我说的话，绝对是当时的情景更容易记起。”是的，很多书读过后我早已忘记了内容，但翻看豆瓣的读书记录，我基本能想起读每本书时的情景——在哪里读的，当时的自己处在什么阶段，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还记得初中暑假第一次读《红楼梦》，看到姑娘们一个个逝去时的那种悲伤；记得通宵读完《Stoner》时的震动；记得很多个周末一口气看完侦探小说的畅快；也记得在疫情封控的两个月里慢慢悠悠读《魔戒》，每天和护戒小队一起，往前推进一点艰辛的旅程，在上海解封的那天凌晨，我恰好读完了全书，心情十分复杂。

　　重读

　　以前我总是想读没有看过的书，这两年却时不时会重读曾经喜欢的书，就像是和老朋友叙叙旧。

　　青山南说，重读是对作品和过去自身经历的双重重读。随着经历和心境的变化，重读时往往有新的体悟。

　　最近重读了鲁迅先生的《呐喊》和《彷徨》，感到无尽的寒意和悲伤，每读一篇都得缓一缓、平复下情绪，小时候读鲁迅也感到冷峻，但彼时认为那是个离我很远的世界，现在却觉得他笔下的世界离我好近；去年重读《情人》，发现杜拉斯真的好会写啊，把幽微复杂的心绪一缕缕抽解出来，而以前读的时候只觉得寻常；大学时很喜欢《悉达多》，几年前想重读却没能读下去，这本书曾让学生时代迷惘的我受到了很多鼓舞，但时过境迁，当时困扰我的问题已被其他问题所替代，因此它也失去了部分魔力吧。

　　电子书

　　作者讨论了电子书给阅读带来的变化，他认为电子书最大的缺点是不能观察和触摸书，而且无法直观感受到读到了书中的什么位置。

　　电子书有点类似住在微信里的朋友，固然在线上聊天也很愉快，但总比不上大家面对面聚一聚。摸摸一本书，看看书的装帧，嗅嗅纸张的味道，听着纸页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本身也让人感到安稳、满足。

　　阅读的形式

　　这本小书对我来说很可贵的是，打破了我对读书的一些偏见。

　　比如，书一定要以整本的形式来读吗？有人习惯把要读的段落复印下来看，还有人会把书脊拆开、抽出要读的部分钉在一起随身带着。读精编版一定是幼稚的吗？要知道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也是他原本想写的big book的精编版。书一定要从前往后读吗？按照索引来读，或是随机打开一页来读也很有趣呀。

　　我们可以用任何形式去拥抱一本书。

　　阅读的意义

　　谈论读书的专栏，难免会触及到“阅读的意义”这个话题。

　　阅读不是什么呢？

　　不是为了探究作者的意图。文学评论家布鲁斯·韦伯认为读者的工作不是探究作者的意图，而是针对作品给出自己的反应。阅读是作者和读者共同进行创作的行为，但中学语文的出卷老师显然不这么想；

　　不是为了消磨时间。青山南认为，读书有着更严肃一些的意义，并不是为了杀时间；

　　也不是为了积累数字。书是读得越多越好吗？未必。这就像去各地旅行打卡，和安居在小世界里观察生活没有孰优孰劣一样，不要用数字去衡量书。我们通常很难在一本书读到一半时放弃它，可能也是因为把读书当成了量化的徽章，按青山南的讲法，这是一种内心贫瘠的表现。

　　那么读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青山南借用翁贝托·埃科的评述，认为读书“能锻炼内心，为思考提供助力”。

　　对于我来说，读书是一种安心的陪伴，在纸页间我可以去探索世界、去认识朋友、去幻想、去悲伤、去快乐。它当然锻炼了我的内心，也为思考提供了助力，但它也可以是消磨时间。毕竟，读书是自由的。

1901个汉字

转自：airy 书评
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713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