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很酸，我眼前发蓝——《献灯使》

书呆熊

　　完全沉浸在多和田叶子的文字游戏中，如珠玉一般的比喻、谐音、拆解、双关，构建出属于她的文学之网，例如：《韦驮天踏破一切》中她借“生花”隐喻東田一子的情欲，又借“東”与“束”这两个形近字，巧用文字笔画之间的拉扯来描述出两个女人之间的情难自制与缠绵。

　　「为了夺还，一子把手伸进躲藏在可爱外号“小貂”背后的可恶十子的双腿相交处，抓住“十”的竖杠，摇动着拉向自己。原本牢固的“十”立刻软倒了，小貂向后弓起身子，发出“唔”的一声。二人互相争夺，夺还，改变字形，改变笔画数，尽情享受着唯有汉字才能赋予的奇异快乐。到了后来，她们自己也分不清了，究竟谁是東田一子，谁是束田十子。」

　　《献灯使》这个故事的主题挺有意思的，讲的是经历了某种巨大灾害的日本未来，核泄漏导致物种变异，日本切断与外界的联系，本州岛变成了一座孤岛，漂浮于大洋之中。老人失去了死亡的权利，不得不继续工作，儿童却如同玻璃一样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多和田叶子擅长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之中植入一个个奇妙的细节：男女性别转换成了极为普通的事、语言寿命缩短，外来语的消失、电子产品的消亡，人们回归看报纸的年代、死后变异为鸟的女人、作为新时代的儿童——“无名”比起作为人活下去，更希望自己是一个“蛸”，柔软地活下去……这些小细节蕴藏在日常生活之中，于细微之处投射出未来日本的“末世”景象，再撒入几句颇有意味的譬喻和借代，使得平淡的故事情节变得很有吸引力。

　　老人们为脆弱的下一代不停地寻找未来的希望，冲破束缚与牢笼，与世界重新建立联系，于是就有了“遣唐使”——即“献灯使”，献灯使的诞生，是作者对未来世界担忧下而生发的希望。作者除了对当下老龄化、核泄漏导致的环境恶化、社会资源分配不合理的问题引发的思考，还有依旧相信人类有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与追求。

　　《动物的巴别塔》作为一种以动物为视角的话剧剧本，通过人类灭绝后，动物们之间的对话提出了思考——“非让我投票的话，我赞成地球上没有人类。”

　　“巴别塔”是人类为彰显力量，计划用砖块和沥青建造一座能“通天”的高塔。上帝见状，认为人类过于傲慢，于是打乱他们的语言，使彼此无法沟通，建塔计划因此失败，人类也分散到世界各地。“巴别塔”作为人类野心的隐喻，巴别塔的失败，亦是上帝对人类傲慢的警告。《动物的巴别塔》话剧落幕前，镜头直指观赏话剧的观众——人类。

　　时间在脚下逐渐崩塌，面对未来，我们是否要做出改变，最后的最后，多和田叶子依旧种下了对未来的期盼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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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花木 评论 《献灯使》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798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