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水晶宫与活着的生活

丑土妹

　　虚无主义讨论的过多，人们反而在中夹杂过多自己的理解与立场，最有代表性的误解是，认为屠格涅夫代表着其中子辈的思想，乃至认为巴加罗夫是屠格涅夫的化身。然而不是，屠格涅夫实际上是“父”的代表才对。因此要理解屠格涅夫的创作目的，不如回到这本书创作的背景中去——这是一场俄国群星璀璨的思想家之间关于俄罗斯民族乃至人类未来道路问题的大讨论。一派（子）是车尔尼雪夫斯基代表着的理性派，另一派（父）则是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等知名文豪。

　　车尔尼雪夫斯基批评俄国一些抒情诗，说我们不要这些潺潺的流水清晨的雾霭，需要我们关注的是贫苦人民的面包与壁炉！进而从“美是生活”出发，认为生活永远高于艺术，生活是第一位的。但在为现实辩护的同时，他也夸大了现实本身的美，并把它单纯地视为现实的属性，因而得出艺术再现的不但不能多于现实，而且低于现实的结论。而什么是好的生活呢？他认为是理性所安排的生活，即后来被称为“水晶宫”的生活。换而言之，应当以理性为艺术创作的纲要。

　　而屠格涅夫认为这种唯物主义式的庸俗理性将会导致人文主义的最终消逝，所以借这本书塑造了巴加罗夫（实际上就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巴普宁，甚至后来的许多马克思主义者的影子），借其之口说“十个普希金顶不上一个外科大夫”，质问车尔尼们是不是连普希金都要抛弃，彻底将人文主义扫入历史的故纸堆？

　　但是屠格涅夫也看见了这批可恶的唯物主义者/理性主义者身上澎湃的革命热情与勃勃生机，所以巴加罗夫也有光辉强悍坚强的一面，父辈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这也是许多人误解屠格涅夫代表其中子辈新思想的缘故，但这其实是屠格涅夫对未来悲观的预言——事实果然如此，理性主义者们引领了一场又一场辉煌的革命引领人们进步，但也的确出现了各种荒谬绝伦有悖人伦的祸端，仿佛是一场把封建、奴隶、信仰、自由、人文主义等一并埋葬在旧时代的欢快葬礼。

　　后来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记中与他素来厌恶的屠格涅夫站在了统一战线，借地下室人之口辛辣的讥讽车尔尼水晶宫之象征。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争论后来又发生了一次。即本雅明在未来哲学纲论中对康德的批判。认为只保留了庸俗的机械的经验理性生活，而未曾即使构建起被启蒙理性瓦解的先验理性生活，导致人们陷入资本主义控制下，艺术不可避免的走向经验的贬值贫乏，进而过渡到大众文化批判。便是些后话，不多赘述。

字数：888
原作者：费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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